【度华年】幸甚至哉

裴文宣摇着头：“蕴蕴……”

卫蕴手掌捂上裴文宣的唇，她一手抚着他的鬓角，一手抚着他的唇瓣，她看着他凄红的眼眶，也不知是怎么了，泪珠滚落了几滴，她叹道：“裴文宣，是我有愧与你……”

裴文宣继续轻缓地摇了下头，他眼睛此刻涩疼的厉害，泪水滚滚而落，一滴一滴砸在卫蕴的手掌中。

棋盘散乱，黑子白子交融，无赢者也无无败者。

卫蕴站起身，转过身的那一刻，裴文宣慌乱地从凳椅上爬起来，他抓着她的手，沙哑出声：“别走。”

他不想一个人走了，他好像这个世界的孤魂野鬼，他一个人走不下去了。

“蕴蕴，是我不好，不怨你，我们和好，好不好？”

卫蕴愣了愣，她没想到裴文宣会这样挽留她。

见她停顿，裴文宣眼中腾起一阵欢欣，也就是那么一瞬间，有人撑着伞走上木桥，像是美梦突然醒来，苏容卿和李蓉站在二人左侧的木桥中央，静静看着卫蕴。

“郡主， ”苏容卿声音很轻，“该走了。”

卫蕴反应过来，她似觉尴尬，她想推开他的手，裴文宣却不放，他从未这么狼狈，他死死抓住她。

“我错了，”他哭着求她，“蕴蕴，我错了，你别走，你留下来。”

可她没有理会。

她没有理会他最后一次求救和呐喊，就像那年他丧母，卫蕴站在灵堂门口，神情冷淡，始终不曾进去。

李蓉上前拉住卫蕴的手掌，唤人生生扣开了他的手，带着卫蕴走向苏容卿，三人的身影逐渐远去，直到再也看不见。

好多人压着他，当他疯了，不让他去找她。

他以为她只是有愧于他，她以为他对她只是习惯的责任。

这么兜兜转转，时光荏苒，韶华不再，理不直便也说不清。

又是一年的冬至。

雪落了下来，绵绵细细，白花花的。

裴文宣站在木桥中间，撑伞观雪，李蓉走到他身侧，嗤笑一声，“她报了仇，自然就会走，你早知道，不是吗？”

“她快要死了，”李蓉看向远方，“她不让我告诉你，你以为她走的那么快是为了摆脱你，是也不是，这么些年过去，她已经很疲惫了，不想再和你恩恩怨怨的纠缠。”

脑中似乎轰鸣了一声，裴文宣什么也听不到，他握着伞柄的手在颤抖，几乎是本能，眼睛红着落下泪来。

他想说什么？他又应该说什么？

说他可以等，等她放下芥蒂？说他有很多时间，等着她心回意转？

可现今能说出来吗？他能说出来吗？

她快要死了。

裴文宣赶去见她最后一面，他一路上都冷静的可怕，李蓉看着他沉默不语，心情忽上忽下，一方面觉得后悔告诉他，一方面又觉得，他们二人之间本不该如此。

问题出在哪里？

李蓉想了想，惊恐的发现，好像当年卫家一家被诬陷通敌叛国，一家子一夜间死绝开始，卫蕴与裴文宣就将注定走向这个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