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融洽

午饭桌上，张凤霞做了一桌的好菜，平日里中午总是泡在研究室里的杜毅也在三人开饭前踏进了家门。

“爸，你怎么回来了？”杜思瀚前去接过杜毅的提包。

“思珩回来了，她人呢？”杜毅一进门就问。

“里面洗手！”杜思瀚一听是为了杜思珩专门回来的，他就有些兴致央央地走到了一边，指了指卫生间的门。

杜思珩从卫生间里出来，她有些不习惯这里，所以在里面折腾了好久，一出来就看到一个人守在门边等她出来。

“思珩！”杜毅看了面前的少女，皮肤不算特别白，但看起来很健康，气色很好，眼神十分清澈。

杜毅守在卫生间门边介绍自己的时候还有些紧张“我是爸爸，杜毅，你还记得吗？”

杜思珩打量了他一会，然后点了点头，轻声嗯了一句。

……

“思珩，来吃这个，这个是中午刚买回来的，鸡蛋糕，尝尝看。那边应该比较少有这些！”杜毅看着对面坐着的女儿也有些不知道该先说什么话好，只好从纸袋中拿出一块蛋糕来。

“谢谢”杜思珩接过杜毅递过来的鸡蛋糕，低头咬了一口。

“怎么样，好吃吗，好吃的话，爸爸以后常常给你买。”杜毅也不知道她现在吃不得惯，女儿还小的时候他常给她买的。

“不用的，这个在草原也有，阿爸回家的时候会带些回来。”杜思珩提起伊德尔，紧绷的情绪有些放松下来。

“好，你阿爸对你很好。爸爸很惭愧。”杜毅有些失落。

“你，和阿爸有些像！”杜思珩飞快地抬头看了一眼杜毅，又低下了头，他真的很像伊德尔。

杜毅不同于有些陌生的张凤霞，张凤霞的样貌因体弱多病变化了消瘦许多，她看了她好久认出她来。

眼前的杜毅看起来却像是没什么变化，和当年离开的时候差别不算大，同她说话的口吻也和那时差不多。

“是长得像吗？”杜毅看女儿神情有些放心，笑着问道。

“不是，是气质，大概是你们都当过兵！”杜思珩摇了摇头，然后说道。

“你这样一说，我到是想见见你阿爸了，什么时候带我和妈妈去草原，认识认识你的额吉和阿爸。”

“好，还有那木汗，我哥哥！”杜思珩嘴角扬起了笑容，相对于张凤霞和杜思瀚，她更愿意和杜毅说话。

“还哥哥，我听说他是个哑巴！”杜思瀚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回事，他明明不怎么期待杜思珩回来的，可在饭桌上听她叫另外一个人哥哥，听起来关系好像还不错，他又有些不是滋味起来。

“杜思瀚，你要是不想吃饭，你就回你屋里”杜毅辞色俱厉地看着杜思瀚。

杜思瀚是怕父亲的，他低下了头。

“思珩，哥哥说错了话，你不要……”张凤霞又有些为难左右看看，向杜思珩解释道。

“我哥哥那木汗不是哑巴！”杜思珩一瞬间被惹怒了，她生气瞪着杜思瀚，手中的蛋糕都快要被她捏碎了。

“不是就不是，有必要这么激动吗？”杜思瀚低声道。

“他们对我很好，每一个在那的人都对我很好！”杜思珩。

“他们永远不会像你们，你们丢弃了我！”杜思珩急促地呼吸着，她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那个时候思瀚发着高烧，我没有办法，我一个人带不了你们两个活下去，那几年……”

“不管你有什么样的理由，你们最后都选择抛弃我了，上海第三福利院门口，你选择的是他一个人。”杜思珩深呼吸几下，然后平静地看着张凤霞。

“你们不就是想知道我这些年过得怎么样吗？”

“我过得很好，我阿爸在部队里，他虽然很少回来，但他每次回来都会带我能吃得惯的鸡蛋和糖果，他教我怎么和别人相处，教我怎么辨别方向。”杜思珩看着杜毅。

“我额吉对我很好，她从来都没有打过我，好的衣服先给我做，好的饭菜先给我吃，我不喜欢喝羊奶，她就给我去换米面，帮我洗衣梳头。”杜思珩看着张凤霞。

“还有我哥哥对我也很好，他有时还说额吉对我比对他更好，但最好的东西从来都是他放到我面前的；他每天都送我上下学，无论有风沙还是下冰雹，他从来不会忘了来接我。我们家的马，我每天都是骑着察哈力干去很多地方，它从来不会把我带入危险中。”杜思珩看着杜思瀚。

“所以，你们找我做什么呢，我被放在孤儿院门口后，没有你们的十年，我也没有流落街头，更没有饿死在哪个不知名的角落里。”

他们从曾经相依为命的一家人变成了如此格格不入的样子，她越来越像草原上的人，放在心里的话和疑问，不吐不快；而他们仍像十年前一样隐忍含蓄，见面时有再多的问题也会憋在心里。

“我已经不是十年的杜思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