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灵泽楼

灵泽楼是洛阳城内数一数二的大产业，不仅装饰、雕刻极度奢华，而且方圆数十里的柳园更是为其增添了几抹亮色。

想要进入柳园，必须持有灵泽楼专门发放的“通行令”。而根据持有者的身份高低，又将通行令分为黄、黑、紫三色。黄色身份最低，但也是处在社会上流的豪门贵族才能拥有的。要不是唐舞冬特地在信封里附了一块黑色通行令，蓝雨灵是不可能踏入柳园半步的。

纵使闹市喧嚣，也不改柳园的冷清，毕竟不是谁都有资格进入其中的。以前，蓝雨灵曾听人淡起过灵泽楼、柳园，为其充满传奇色彩的故事所吸引。据说，灵泽楼建立于魏晋未期，屹立于中华大地近数百年而末倒，几经战乱而不灭，令人怀疑这里是不是有神明护佑。

将由玄铁打造、通体黑色、刻有麒麟的通行令交给柳园的护卫检查、鉴定后，蓝雨灵终于踏进了这个她曾经向往的地方。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小路旁的一群石碑。它们高低不齐、形状各异，上面镌刻着历代书法名家的字画，给人扑面而来的书香。移步向前，道路开始向四面八方分岔，通往不同的地方。青葱的翠竹拔地而起，将原本刺眼的阳光过滤得分外温和，在地上打下大大小小的光斑。风吹过，竹林摇曳，沙沙而响，生命的气息扶过发梢，在边低语，催开疲惫的毛孔，尽情地享受。顺着主干道向前，直通位于柳园中央的灵泽楼。楼旁，是一汪清澈的湖水，由水渠把来自洛河的活水注入其中。湖心，是一群沙渚，长满芦苇，丹顶鹤在其中遨游，用长嘴在水中尽情觅食。几只小舟在湖中随意飘荡，如一片苇叶，冯虚而御风。舟中有两三人而立，其中一人在吹萧，悠扬的乐声响彻天际，仿佛冲破了尘世的纷扰，随心起伏……如临仙境尔！

至灵泽楼前，亦为其壮丽所折服。巍然而立，如凌云霄；檐牙高啄，如大鹏振翅而飞焉！叹其危危乎，矗不知几千万丈，是可手握日月摘星辰！酣饮而赋诗，其声振而惊天人也！

震惊之余，蓝雨灵也对古人的智慧深感敬佩。

“这位公子，可要到楼中歇息？”一位长相姣好的女子已经来到蓝雨灵面前，恭敬地问道，随时听候她的吩咐。

“我，我去望辰轩，嗯....见一位朋友。能带我去吗？”

“望辰轩？您莫不是阿——雨公子？”

“啊，对…”蓝雨灵迟疑了一下，点头肯定。

女子莞尔一笑:“唐子已在望辰轩等候多时，雨公子请随我来。”

踏入灵译楼，其装潢同样惊人。数丈高的柱子，通体漆红色，透出神圣的光译，刻有祥龙吉凤、山海异兽。四面墙壁均挂有字画，如石林中所见，均出自名家之手。掌柜处摆放着两盆海裳花，正开得艳丽多姿。一儒雅男子则坐在掌柜旁，认真阅读古人的经书。屏风后隐隐约约能见到一女子，正在弹奏古筝，时而嘈嘈切切，时而银瓶乍破，音韵动人。

“主人，雨公子来了。”那领路的女子来到那名男子前，小说提醒。

“嗯，”男子放下书，先朝女子点点头，再把目光投向蓝雨灵，浅笑说：“小唐和我提起过你，他说你的厨艺不错。”

厨艺？我跟他……也不算太熟呀……蓝雨灵心里嘀咕着，组织好语言后，说：“您过誉了。不知望辰轩在何处，唐公子恐是等候多时了。”

“也对，快去吧。“男子示意女子给蓝雨灵带路，然后又回到了他的书上。

灵泽楼有十余层，望辰轩在七层。沿着装饰精致的走廊，一直走到从左向右数的第三个房间，就是望辰轩了。

带着三分忐忑七分期待，蓝雨灵推开了那扇红杉木的门，迎着唐舞冬那双带着淡淡粉蓝色的眼睛，走进了望辰轩。

望辰轩的布置简朴而雅致。淡淡的檀木香充斥在房间内，镂空的雕花窗桕中射入斑斑点点细碎的阳光。透过窗户，可以看到那奔流不息的洛河，以及遥远的、看不真切的青山。阳光下，唐舞冬着一袭紫衣，手持画卷，坐在精雕细琢的镶玉牙床上。旁边是一张小桌，放着刚沏好的香茶。帘钩上还挂着小小的香囊，在风中摇晃着。

“你来了。”他只是一笑，便让蓝雨灵呆住了。那晚没有仔细看，如今两人面对面，蓝雨灵看得格外清晰。这分明是王冬的脸，那眸，那眉，那唇，那脸，那浅笑时嘴角勾起的弧度……

“咳咳……”唐舞冬轻咳了几声，打破了沉默，唤醒了蓝雨灵，同时也示意站在一旁的阿福滚出房间，在外面守着。

“嗯，来了。”

“坐吧。”唐舞冬指着桌子的另一边，让她坐下来，“怎么，那晚说跑就跑了，雨兄？”他眯眼看着蓝雨灵，把“雨兄”二字说得格外重，带着挑衅的味道。

蓝雨灵刚刚对唐舞冬产生的好感瞬间消散了。她耐住怒火，说:“我很抱歉，在走时没能打招呼。”

“呵……”唐舞冬拿起茶壶，给蓝雨灵倒了一杯茶，放到她的面前:“不知雨兄又兴趣陪唐某下盘棋吗？”

虽然蓝雨灵根本没有下过棋，也只好硬着头皮上了，毕竟有求于人:

“好！”

“勇气可嘉。”

于是，明媚的阳光下，和煦的微风中，剩下了有节奏的“哒哒”声，还有两人平缓的呼吸。窗外，一只燕子叫了几声，扑棱着翅膀飞走了。

“脑子挺灵，不过，还是走错了一步。”唐舞冬慢慢品了一口香茶，拿起一颗白子，放在了棋盘上，蓝雨灵的攻势以及防御在一瞬间被瓦解。

“这……”蓝雨灵有些不可置信。她明明已经胜券在握了……不过让她感到欣慰的是——这可是她第一次下棋呀！！不是吗？

“你知道，这栋楼叫灵泽楼，这间房叫望辰轩吗？”唐舞冬问了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唔，算了……雨兄，我们去外面走走吧，多热闹……”

蓝雨灵这才意识到，洛河边已经人山人海，锣鼓喧天，充满了——节日的气息？

“这，他们……”她话还没说完，唐舞冬已经起身离开房间了，只留下一句话:“想要根治寒疾之法，就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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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舞冬换了一身便衣，带着蓝雨灵和阿福一道，出了柳园，打算去洛河河畔观看一年一度的赛龙舟。

过了不到一个时辰，街上已经充满了节日的气息。空气里弥漫着稻米的清香，还有淡淡的雄黄酒味，意让人有了些许醉意。各个宫铺门前已摆上艾叶，随风散发出薄荷有似的气味，又让人清醒了许多。小孩子，穿着小肚兜，头上插着艾叶，手腕、脚腕上系着五色丝线，腰间挂着香囊，赤脚在大街上奔跑，发出“咯咯”的笑声。

远远地就听到江边传来锣鼓声，热热闹闹的，想必赛龙舟就要开始了。

“阿福，去买三斤粽子。”

蓝雨灵很惊讶:“什么？三斤，能吃完吗？”

“放心，不是给你吃的！”唐舞冬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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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边，人声鼎沸。

阿福抓着三斤的粽子，一个个投入江中，在水中激起多多白色的水花，吸引了许多小鱼争相抢食，也勾起了蓝雨灵的回忆。

那天，女孩浑身湿漉漉的，抱着几个粽子回到了家，看着黎娘，骄傲地说:“黎娘，看我带什么东西回来了。好吃的，白白的大米，我们不用饿肚子了！”

黎娘温柔地将女孩揽入怀中，一边替她把头发别到耳后，一边问:“小雨，你在哪里找到的？”

女孩天真地回答道:“他们真傻，把白白的大米扔到水里！”

黎娘原本温柔的眼神变得严肃起来:“你下河把粽子捞起来了？”

“对呀，不要白不要呢？”

“走！”黎娘拖着重病的身体，拽着女孩，向门外走去。

“黎娘，去哪，我们去哪？你的病还没好。”

洛河离家很远，可黎娘依旧坚持要去，无论女孩怎么劝也没用。到时，她已经汗流浃背了，脸微微发白，喘着粗气。

那日，夕阳西下之时，一大一小，站在洛河边，伴随着女孩的抽泣，将粽子投入河。“扑通扑通”的声音在寂静的江面上格外响亮。天空是红红的，两人的影子是长长的……

黎娘给女孩讲着屈原，讲着国，讲着家，讲着百姓，讲着……她的眼神中，充满忧郁，悲伤而苍凉，仿佛曾经……

可是，女孩那么小，怎么可能知道什么是国与家呢？她只想着把肚子填饱呀！

现在想来，一个身处贫困与饥饿中的人，连自己的肚子都填不饱，居无定所，明天就是一种奢求，还想着天下苍生，是多么难能可贵呀！至少，磨难没有泯灭她的良知，没有麻木她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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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作者承认，这一章的确有些水。不过，大家一定猜到了，黎娘的身份或许非同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