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疯子

洛阳的闹市极尽繁华。参差不齐的建筑鳞次栉比，个个雕梁画栋，隐隐透出古朴与端庄。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来自天南海北，或是行走江湖的刀剑侠士，或是挥毫吐墨的文人骚客，能人异士皆隐其中。

远处，传来一阵喝彩，但见一个画成关公脸的艺人朝天上喷出一道火蛇；近旁，一个吹糖人的师傅在众人的注视下，吹出一条长约四尺的火龙，张牙舞爪，栩栩如生；茶楼上，一位风度翩翩的公子正在与一位老人对弈，口中景随意吐出一首小诗：“昨夜忍闻而声切，薄衾微寒愁难却。光影摇曳处处啼，推门许是花满地……”，不知替哪位青楼女子而写……

这里是洛阳城的经济命脉，可谓寸土寸金，即使是蓝雨灵的烤鱼店，也只能屈居数十里之外。

隐隐地，看到了一栋别具一格的酒楼。其势拔群林斗云霄，生得雄浑瑰丽，仿佛有仙气缭绕，犹如一颗明珠一般，嵌在闹市中心，方圆十里之内尽数被奇花、异草、珍树所覆盖，波光粼粼的洛河从酒楼旁穿过，仿佛是她的裙带，要衬出她的美。

没错，灵泽楼就在眼前了。

蓝两灵感觉自己的内心有些忐忑，不知是不是马上就要见到他了的缘故。嗯——，到这儿来，一是想寻求根治寒疾的方注；二嘛，是想来确定一件事……

寒疾在身，让她多少有些不便，难以在遇到危险时施展拳脚。为此，她特意在动身之前换了一身男装。瞧那一身紫衣，那一张俊俏的、微微透着病态的侧脸，那一双眉宇间带着淡淡忧伤的眸子，取一头干净利落的束发，让路过的少女无不为之侧目。

唔，希望萧萧不要生气，在看到她留下的字条之后……

“不行！就是不行！”无论蓝雨灵说什么，萧萧就是不答应她外出，一是她大病初愈，二是要躲避追查。

万般无奈之下，蓝雨灵打算先支开萧萧:“好啦好啦，我乖乖待在这还不行了。不过，麻烦你替我把这封信转交给观主，顺便给那些女冠报个平安。”在她看到萧萧满脸不情愿的表情后，又补充道，“回来后我给你烤鱼。”

    “真的？”萧萧眼中冒出星星，连忙点头答应，生怕蓝雨灵反悔——在她的记忆里，她已经有半年没吃到烤鱼了！

“那你可别乱跑啊！”萧萧在关门之前有一次转身提醒道:“青云就在门外守着呢！”

“好，好！”蓝雨灵表面上满口答应，可心里早已打好了算盘——萧萧忽略了一个问题，蓝雨灵她会翻窗户呀！只要萧萧走远了，她就开始行动。为了确保万无一失，蓝雨灵先换了一身紫色简服，女扮男装。

干完这一切之后，她从窗户看着萧萧渐渐消失在小巷的尽头，小心翼翼地穿好鞋子，蹑手蹑脚地走到窗户边，施展轻盈的身法，如轻燕般落到了青石板上，期间不敢发出任何声响，生怕被青云察觉。

回忆着早晨发生的事，蓝两灵原本皱紧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寒疾所带来的痛苦也被一股暖流冲散。虽然与萧萧相处的时间不长，说的话也不多，但她早已被这个古灵精怪的女好孩子打动了。萧萧像一只未被完全训服的猫，既有大家闺秀的安静端庄，又留有普通女子的活泼可笑，前一秒尚且在安安静静地替蓝雨灵缝衣服，下一秒就可能调皮地捉弄一下蓝雨灵，或是说几句俏皮话，或是朝蓝两灵扮鬼脸。她似乎十分清楚蓝雨灵的身世，知道蓝雨灵既需要别人的关心，又需要一些短暂的快乐。相比于李长歌相比于李长歌，萧萧像更善解人意的母亲，李长歌则是可以相互倾诉的朋友。两个人，给了她不同的爱。

想着想着，蓝两灵的嘴角开始上扬，两个小酒窝格外可爱。

“死疯子，给老子立站住！听见没有！”这时，一个粗暴地声音打断了蓝雨灵的思绪。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人群自觉地散开，一个壮汉正在追赶一个——，人？此人，衣衫褴褛，蓬头垢面，脸上、手臂上、腿上全是抓痕、咬伤，疯疯颠癫的，赤脚在大街上奔跑，不时朝避让的人群露出可怕的笑容，让人不禁背后发凉，尤其是那些年轻漂亮的女子，见到那疯子以后后，像见了瘟神一样，皱着眉头，嘴里嘟囔着”死疯子”，匆匆离开。

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蓝雨灵加快了脚步。可是，你越害怕什么，什么就会发生。那疯于突然转向，径直朝蓝雨灵跑来。蓝两灵本想避开，可那疯子的速度出奇得快，眨眼工夫就来到了蓝两灵面前，并将她扑倒在地。

一股浊气扑面而来，蓝雨灵感觉到了趴在自己身上的那个人的心跳。热气在她的耳边吹过，染红了她的脸颊。蓝雨灵只觉得脖子痒痒的，不禁皱皱眉头，睁开了眼睛——她震惊了，那是一双迷茫的眸子，里面没用一丝光芒，如同没有了聚焦的相机，空洞无神，仿佛是它的拥有者失去了灵魂。这是只有在死人身上才能看见的眼睛！

蓝雨灵用胳膊撑着地面，想要挣脱这个疯子的束缚爬起来。可这疯子不给蓝雨灵反应的机会，双手像钳子一样牢牢抓住了她的肩膀。

“死疯子，快松开！”壮汉追上来，揪起疯子的头发，想将其从蓝雨灵身上拉开。可疯子却不以为意，竟朝蓝雨灵露出一个傻笑，然后咬住了蓝雨灵的耳垂，含糊不清地对蓝雨灵说:“公子，你是男人还是女人？”

听到这话，蓝雨灵瞳孔微缩，震惊得连耳垂上传来的疼痛都没有感觉到。

“起来！给老子起来！”壮汉踹了疯子一脚。

“呵呵……”疯子再次朝蓝雨灵露出一个傻笑，然后松开抓住她的双手，被壮汉提起来，拖走了。

“公子，您没事吧？”一个像是青楼老鸨的人满脸讨好地将蓝雨灵扶起来，点头哈腰地问:“公子，没吓到你吧？”

“唔。”蓝雨灵揉着自己的耳垂，脸上的红晕还未褪去。她看向远处还在傻笑的疯子，问:“这……她是谁？”

“哦，想必公子刚来洛阳城不久。”老鸨解释道，“她是我们春月楼的妓女，艺名娜娜，本是这洛阳城的花魁。可不知为何，三年前突然疯了，请了许多道士也没能医好她，多半是得了失魂症。公子可别见怪……”

“失魂症？”

老鸨摇摇头，叹了一口气:“多么好的一个人呀。怕是上辈子做了什么亏心事，惹怒了阎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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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呵呵，又有两个新人物登场，猜一猜他们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