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寒疾

    一股寒意瞬间在蓝雨灵的精神之海中绽放开来。蓝雨灵激灵灵地打了个寒颤，只觉得坠入了万丈冰窟，灵魂都要被冻住了。

    她的身体在不停地颤抖，从皮肤里渗出细微的血珠与汗水，慢慢凝结成一层寒霜。屋内，寒冰顺着床铺一直蔓延到门口，在阳光下折射出奇异的光彩。

渐渐地，蓝雨灵的身体之中又开始发生变化了。原本的寒冷慢慢转变成酷热，前一瞬还是冰霜覆盖，下一瞬就被酷热蒸发，形成薄薄的雾气。从极寒到极热，再从极热到极寒，体温的剧烈变化就像是在熔炼着蓝雨灵身体一般，她的意识开始模糊……

五年前。

    “给我打！给我狠狠地打！”一个长相凶狠的胖男人站在店门边，对着雪中的手下喊道，“小浪子，偷到老子头上来了！”

    漫天飞雪中，几个身材魁梧的壮汉正对着蜷曲在雪地里的“小煤球”拳打脚踢，嘴里嚷嚷着“该打！该打！”。

    周围站满了看客，却没有一人敢出来制止，个个目光呆滞，神色麻木。他们已经被生活摧残得失去了信仰，面对什么都已心无波澜……

    许久，大概是那个胖男人觉得没意思了，不耐烦得挥挥手，吩咐属下道:“好啦好啦，给我扔远点！真他娘得晦气！”

    渐渐地，人群也跟着散去。没人关心女孩被扔到哪里了。

一个昏暗的小巷里，女孩咬着牙，颤颤巍巍地从雪地中爬起来，抹去嘴角的鲜血，摇摇晃晃地向前走去。她咬紧牙关，心里想着:“必须离开这里……到庙里去……我不想死！”。她那双冻得通红的的小手里，紧紧护着好不容易偷来的面饼，还冒着淡淡的热气……

破庙在半山腰，而她在山脚下。

女孩艰难地挪动脚步，没走一步，赤裸的小脚就会在雪地里留下一个鲜红的脚印。寒风凛凛，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轻轻擦过女孩身上的伤口，像刀割，像针刺。

雪还在飞，山林间静悄悄的，偶尔传来凄切的鸟鸣，震落枝丫上的积雪。万物都歇息了，却依旧有人在默默努力，为了活下去，为了遥不可及的未来……

饥饿，寒冷，侵蚀着女孩摇摇欲坠的意识。她就像一颗小草，生在阴暗的角落，在广袤的大地上难以寻觅踪迹，纵使即将枯死，也只会无人问津，只有自己还在挣扎。命运不让她活在阳光下，可她偏要追逐阳光……

或许是太冷了，也或许是女孩已经没有体温了，她的眉间生出一层薄薄的寒霜，然后逐渐扩散至全身。她每走一步，就有一块一块的冰霜脱落。接着，极寒变成了极热，身上的冰霜瞬间汽化，就连脚下的雪也开始融化……

她终于倒下了，顺着斜坡滚下去……

“桀桀桀，终于找到她了！”蓝雨恍恍惚惚间听到了一个诡异阴森的声音，然后就觉得自己的意识开始慢慢上升，飘飘忽忽地离开了肉体，就要被一股强劲的吸力带走了。

    “阿雨！阿雨！”

    “观主，阿雨她……”

    “唉……果真如李淳风所料……碧娘，速去把天山雪莲拿来！”

    一阵急促的呼喊和脚步声在蓝雨灵耳边响起……接着，一切又归于安静……不知何时，一股清凉的液体顺着喉咙灌进肚子，痛苦似乎有所减轻，强大的吸力也开始一点一点消失……

    “啊！观主？”蓝雨灵猛地做起来，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床上。这张床，材质是珍贵的檀木，装饰华丽，用丝绸做的被褥铺着，用珍珠串成的帘子挡着，火光中熠熠生辉。

“阿雨，你可算醒了。”一个娇小的声音抱住了蓝雨灵，声音带着哭腔。

“萧萧？”

“你可算醒了。”萧萧松开蓝雨灵，坐在床边，双手紧握着蓝雨灵的手，“我以为再也吃不到你做的烤鱼了……”仔细看看，萧萧的眼角通红，眸中布满血丝。

蓝雨灵浅浅一笑，说:“我没事……这里——是长生客栈？我，昏迷了几天？”

“哦，”萧萧连忙解释道:“已有半月有余。那晚，你大战赤鲵之后就一直昏迷不醒，时常浑身冰冷，整个屋子都结出了白霜。为了不引起官兵的怀疑，观主将你转移到了这里。三日前，观主终于将天山雪莲熬制成功，给你服用后这才有所好转。”

“半月？”蓝雨灵有些惊讶。

“哦，对了，你的朋友昨日离开，给你留了几封信。”说着，萧萧从怀里掏出三封信，交给了蓝雨灵。

蓝雨灵接过信，接着微弱的烛光，打开慢慢查看。

第一封，是阿离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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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雨：

感谢这段时间的烤鱼。我要去长安办事了，以后恐怕再难见面，希望你照顾好自己。

祝你早日康复！

阿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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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家伙……

看着这清秀的字迹和简短的话语，蓝雨灵笑了。她小心翼翼地把信折好，重新放入信封中，然后打开了第二封。

接下来的这封信，竟然是司徒郎郎留的，用的是行书，龙飞凤舞，飘逸洒脱，尽显大家风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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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眼光果然不错！想必徒儿已经领悟了“问道”的第一世吧。

哈哈哈，天资果然不凡！

还有，祝你早日康复，别浪费了药王的雪莲花！

不要太骄傲，继续认真参悟，指不定哪天我会回来检查一下徒弟的修行成果呢！

司徒郎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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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司徒郎郎”几个字格外的大，似乎在提醒蓝雨灵，别忘了他。

蓝雨灵不禁翻了一个白眼。

不知，这第三封是谁写的。蓝雨灵一边猜测，一边打开了信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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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有过一面之缘，就在那天晚上。你的寒疾已经深入骨髓，想要治好，明日午时灵泽楼望辰轩见。

唐舞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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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

蓝雨灵脑海中浮现出那张冷峻的脸，以及那双令她失神的粉蓝色眼睛……

“咳咳！”一股寒流毫无征兆的卷席而来，蓝雨灵咳出一口黑血。

“阿雨，你没事吧？”萧萧慌张的端来一碗水，手轻轻地拍着蓝雨灵的背，“观主说你的寒疾还未根治，只不过是暂时压制。最近，你就好好待在这里，可别到处乱跑啊！”

果然……

缠了她近五年的寒疾，怎么可能一下子根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