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亡

他们才安顿下来不到一个月。

凯文是带着极其简单的行李来接走汤米的，他知道很快就会有人到学校去检查，而小孩必将面临盘查——那时他的眼睛就绝对瞒不下去了，而不管自己会不会一同暴露，他都绝对不会置汤米于危险中。

在将那位暴走的“霾”一同裹挟而去后——他不得不和暴走者互相撕扯，直到他精疲力尽而亡——而他对此感到遗憾，但他只能这么做。他不想当一个过度激愤的人去指责任何事物，而他也知道那些所谓的“有关部门”绝对会像嗅着血味的猎犬一样逼近，唯一的应对方法就是远远拉开距离。

所以即使在这件事后立即失踪简直可疑到极点，他们也没有更好的选择。

“所以这就是公路旅行吗？”汤米兴奋地趴在车窗上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色。虽然像是开启了什么亡命天涯的剧本，他却没有多少紧张感，而凯文也同样。像是只要他们待在一起，就无论什么事情发生都可以接受，无论发生什么都不重要，也就无需担心。

“嗯哼。这就是我们的公路旅行。”凯文回应道。他让汤米又检查了一遍地图——他们不可能再使用电子产品，当然也包括GPS，并且尤其是这种带有定位的产品。凯文甚至因此中途停下丢弃了自己原来的车辆，转而盗窃了一辆老式的卡车，并对车牌也进行了伪装。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的确像公路旅行一样充满刺激和紧张，也当然会不乏意外。只是凯文和汤米都不知道它们和明天会哪个先到。

而就他们二人的“剧本”而言？意外的到来无疑会先于他们的明天。

他们的车抛锚了，就在高速路的中间。可此处地处荒郊野岭，一整天也不见得有一辆车路过。凯文一番检查后发现是过于老旧的车导致水箱破裂一路漏水，以至于现在他们完全无法发动。

凯文对此也不算毫无准备，至少他的确在后备箱里准备了厚被子，甚至是应急食品。但他们还得赶路，并且哪怕抛开所有行李，也绝对没法靠脚来完成剩下的路程。

他们在路边的草丛后铺了一小块地垫和被子，开了几个罐头，然后就开始蹲守路过的人——汤米会在有车路过时站在路边请求搭车。

倘若遇到当真发善心的人，他们就会留下足够的水喝食物以及取暖物品，但打晕他或她并劫走车辆。但假如遇到那些心怀鬼胎的，凯文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他们。

他们开着车重新上路，汤米依旧在副驾驶看着地图，时不时抬头确认他们行驶在正确的路上，凯文握着方向盘，目光除了看路就是在寻找驶入郊区的岔路——他们需要找一个汽车旅馆休息，毕竟在车上总归是没法好好恢复精力的，长此以往也不是办法。

车在夜色下安静而孤独地行驶于黑暗中，车灯像是被无尽的深渊吞噬，又像是他们就像在驶入怪兽的口中。汤米打开了车内的小灯继续看地图，就像圣诞夜在窗外的雪花里点亮房子中的灯。

汤米用独眼看着专心开车的凯文，他专心时看起来十分淡漠，但他知道，他知道……他知道这个本性生硬又避世的人永远有一面冲他敞开。或者说他就是凯文心里的某个支点，是支撑他与外界沟通的凭依。

他希望凯文也知道，被需要的感觉很好，被他需要的感觉很好，而汤米现在就这样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