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千叶万花逞威风，弄巧成拙反翻车

前方高能：鼻血警告！

几天后，上完早课正是吃饭的时间，竹舍院门外的小路上，一个孤单的人影正在扫地。

小路上方的天空被细细的竹枝割成了一绺一绺的蓝绸缎，斑斑驳驳的光点散射下来，随着竹叶的曳动而眨着诡秘的眼。

“唰——唰——唰……”沈清秋握着大扫把一下一下认真清扫着院子前方的小路，身旁竹筐里的竹叶已经快堆满了，这时远处传来脚步声和说话声。

是李唯枫和那个讨厌的柳清歌，不想和柳清歌打照面的沈清秋一闪身躲到竹丛后的角落里，敛息屏气，一双耳朵却支棱起来仔细听着。

“柳师兄，师尊现在不在竹舍，我跟你一起把东西先放到师尊的书房里，待他回来我会向他禀报的。”李唯枫道。

“如此便有劳李师弟了。”是柳清歌的声音。

没一会两个人一起从书房里出来。

“李师弟，我听说沈清秋是十六岁才上山修行的，他之前有拜过别的老师吗？”柳清歌道。

“这个我也不知道，那时师尊去了一趟穹顶峰，之后就领着沈师兄回来了。”李唯枫闷声答道。

按苍穹山派的规矩，沈清秋现在是峰主首徒，以前所有的师兄、师姐们都要改口叫他师兄了。

听到柳清歌议论他的来历，沈清秋的怒火简直要冲破天灵盖，但是有李唯枫在，他不好直接发作，于是他调整了一下表情走进院子，对李唯枫说：“李师弟，方师妹有急事正在找你，你快去看看吧。”

李唯枫不疑有他，只是迟疑的看了柳清歌一眼，沈清秋立刻说：“我来送柳师弟。”于是李唯枫放下心，告了声罪就匆匆走了。

一开始沈清秋还装出一副十分友善的样子，客客气气地送柳清歌走出竹舍。

等二人一起来到竹舍外的小路上，见到李唯枫已走远，沈清秋立刻就露出獠牙本色。

他满面冰霜，目光如同淬了毒的利刃直直刺向柳清歌，唇角勾出一抹冷笑，阴阳怪气的道：“柳清歌，背后议论别人是非，百战峰弟子真是好教养！”

柳清歌没想到自己刚问了一句话就被正主当场抓包，一时间面红耳赤、讷讷无语。

沈清秋不依不饶：“这就是你们百战峰弟子的传统？打架不行，舌头倒是挺长，你们干脆直接去仙姝峰报道吧，那儿挺适合你们的。”

柳清歌本不欲与沈清秋纠缠，一是因为他原本就不擅言辞，二是谁让他理亏在先呢，可是听到沈清秋这般毒舌，还带上了整个百战峰弟子，是可忍孰不可忍。

柳清歌怒道：“怎么，手下败将还想再打一场吗，柳某奉陪到底！”

沈清秋嗤笑一声心中暗道：“师尊说的没错，柳清歌果然是个棒槌，我只是稍微戳了他一下，他就按着我的思路走了。”

他几步就走到先前装竹叶的竹筐前，使了一招“鸳鸯脚”：他抬起右腿轻轻一勾，把竹筐勾离地面，紧接着就踮起右脚就在竹筐下方一踢，面前的竹筐就被踢得飞起一人多高，马上又开始回落，沈清秋飞起左脚猛的踢向从半空中坠落的竹筐，直接把竹筐踢得飞起三丈来高，被他这脚一震，竹筐翻了个个，筐里的竹叶“哗啦”一下犹如天女散花般四下飘撒，漫天飞舞。

这一系列动作只在瞬间完成，柳清歌暗自心惊，虽然在沈清秋动手的第一时间他就已经全神戒备了，但沈清秋并没有直接向他发起进攻。

“难道是想诱我先动手，然后好去师尊那里告我的刁状？”柳清歌暗忖。

沈清秋一贯诡计多端，百战峰弟子没有一个人没吃过他的亏，柳清歌吃不准他的意图，犹豫了一瞬，连召乘鸾剑的动作都缓了一下。

不得不说“智者千虑终有一失，愚者千虑必有一得。”柳清歌脑子不甚聪明直觉却敏锐，他猜到了沈清秋一部分用意。

但兵法有云：虚则实之，实则虚之。他猜出第一层却猜不到第二层，沈清秋还有后招。

见柳清歌没有入套，沈清秋眯了眯眼把手一招，一道劲风直扑向柳清歌，劲风裹挟着竹叶，原本悠悠飘散而下的青叶速度陡然转快，片片如东风带寒刀一般，以柳清歌为中心刮去。

这正是沈清秋在清风崖下悟出来的新招，摘叶飞花升级版——千叶万花！

出其不意之下柳清歌仓促挥出一掌，击溃朝他密集开火的叶刀，半空中追魂夺命朝着他追去的飞叶，看似温柔，可一沾身，就是削肉刮骨的威力，一片两片还能闪避，可千百片铺天盖地包抄而来，再怎么样也能让人手忙脚乱一阵。

柳清歌练过“金钟罩，铁布衫”的硬功夫，立刻调动起罡气护体，小小竹叶自是伤他不得，一身衣服却经不住这般摧残，碎成了破布条，丝丝缕缕的挂在身上，一张俊脸上也因为反应不及多了几道血痕，柳清歌的脸色顿时黑得像锅底。

已经离开的李唯枫偏巧在这个节骨眼去而复返，一把拉住了沈清秋：“沈师兄快住手！柳师弟别打了！”

有了李唯枫搅局，柳清歌想还击也没了理由，如果此时沈清秋及时收手，这个哑巴亏柳清歌是吃定了。

可惜彼时的沈清秋还太年轻，他的少年心性就像块还没打磨好的顽石，根本不知道见好就收的道理，他还想一腔剩勇追穷寇，结果却弄巧成拙，直接玩翻了车……

见到自创的招式效果如此显著，终于让不可一世的柳清歌吃了瘪，沈清秋的心情无比舒畅，凑巧李唯枫过来拉架，沈清秋正好“就坡下驴”，心下一动，沈清秋决定膈应一下柳清歌。

他从袖子里摸出一个小瓷瓶，一手举着瓷瓶，一手拍向柳清歌肩膀假意温言道：“瞧柳师弟脸都伤了，是师兄的错，师兄给你赔个不是。来，给你上点药，可别留了疤，万一破了像，那师兄的罪过就大了。”

短短的一句话，不到五十个字，在柳清歌听来，每一个字都是在故意拱火。

沈清秋入门比柳清歌晚，本来应该叫他师兄，但现在二人都是首徒，按两峰的排位柳清歌倒要叫沈清秋一声师兄，心高气傲的柳清歌哪里愿意就这样低头，他平时都是迫不得已才含含糊糊的叫一声沈师兄，没外人在的时候便是直接叫名字，沈清秋却张口闭口以师兄自称。

柳清歌相貌英俊，自从比武年会以后，沈清秋每次与他相遇都会讽他“妍若好女”，而且每次都要用夸张的语调加上似笑非笑的表情，令人浮想联翩，时间久了柳清歌特别反感别人说他长得好看，沈清秋此时就偏要哪壶不开提哪壶，拿他的脸说事。

沈清秋的语言、动作、脸上的表情无一不在刺激着柳清歌最敏感的神经。

柳清歌牙齿咬的“咯吱吱”作响，拳头攥得死紧，眼睛死死盯着凑过来的沈清秋，看到他脸上逐渐扩大的笑容越发觉得可恶。

按柳清歌一贯所受的教育，此时他本不该出手，奈何手比脑子快，他的拳头直接就挥了出去，重重的砸在沈清秋那个精致高挺的鼻梁上，顿时血花四溅。

那一拳揍到鼻子上时，沈清秋被打懵了，就像有一个爆竹在面前炸响，“轰”的一声以后这声音便窜进脑海，震得耳朵“嗡嗡”作响。

他仿佛听见有人在尖叫，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听到，鼻腔猛的一热，就好似开了个油酱铺，咸的、酸的、辣的一发都滚了出来，眼前一片黑暗，金星直冒，脑子里就像被强光闪了一下，白茫茫一片，周围的一切都消失了，只余下一股尖锐的疼痛直冲脑门，冲得眼泪和鼻血一起“哗哗”流下来，糊了一脸。

柳清歌出拳的时候沈清秋丝毫没有防备，因为柳清歌一向是他们这些弟子中的道德楷模，他为人正直，行事端方，正经的近乎古板。沈清秋压根没想到柳清歌会在这种情况下出手，还直接照他脸上招呼，猝不及防间被这拳打得一个趔趄向后倒去。

人只要一失去平衡就会本能的想抓住什么，被柳清歌这一拳打得差点摔倒，沈清秋攀着柳清歌肩膀的手便使劲一扯，“刺啦”一声，柳清歌饱受摧残的衣服直接裂成两半，露出他白皙的皮肉。

柳清歌“蹬蹬蹬”连退好几步，像个被狂徒调戏的良家妇女，揪着被撕破的半片衣服试图遮住胸口，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好不精彩。

而沈清秋则向后一仰撞在了李唯枫的身上，捂着他那歪掉的鼻子弯下了腰，鼻血流的如同瀑布一般，李唯枫也愣在当场。

不远处传来阵阵惊呼声和抽气声，柳清歌扭头一看，原来是一群刚吃完饭沿着这条路走过来的清静峰弟子，都停下脚步吃惊地望着他们，有的弟子一脸震惊，有的弟子幸灾乐祸，好几个女弟子满面羞红捂着眼睛转过身去……

柳清歌觉得自己从上山以来所有的脸都在这一刻丢尽了。

柳清歌待要叱责沈清秋，又想到是自己先动的手，而且自己这幅衣衫不整、狼狈不堪的样子又被清静峰的弟子们看了去，过几天又不知道有什么样离谱的闲话会传出来呢，越发觉得此地不可久留。

再看看沈清秋满脸鲜血的惨样，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得重重“哼！”了一声，召出乘鸾剑就直接御剑走了，独留沈清秋一个人在原地被李唯枫一把拽住。

要不然沈清秋怎会就这么轻易放柳清歌离去，等他反应过来时人已经不见了。

沈清秋掏出手帕擦了擦疼出来的眼泪，看了一眼正喋喋不休劝导他的李唯枫，和那群闹哄哄看热闹的人，唯独没有看见那个肇事者，只得捂着鼻子跺了跺脚，恨恨地回宿舍找东西堵鼻孔去了。

说到底还是聪明反被聪明误，这一路下来沈清秋几乎是把柳清歌玩弄于鼓掌之中，过于顺畅的局势发展让沈清秋开始飘飘然了，得意忘形之下他就犯了布局大忌，算计人的时候最忌讳两点：一是自以为是，二是贪得无厌。

他利用李唯枫在场故意向柳清歌做出示好的举动，这一招可有个说道，这就叫“癞蛤蟆上脚面”——不咬人但它恶心人。

沈清秋想好好恶心一下柳清歌，本来他已经成功了，却没想到一向自诩光明正大且严于律己的柳清歌被逼急了也会不讲武德，结果误打误撞直接破局。

沈清秋也算是得了个教训：穷寇莫追，老祖宗诚不我欺。

这一架打的可谓是两败俱伤，但令两个当事人都没想到的是，有多嘴的人将此事传遍了整个苍穹山。

一开始讲的是：“沈清秋用竹叶划伤柳清歌，柳清歌含愤一拳打歪了沈清秋的鼻子，沈清秋把柳清歌的衣服给扯破了。”

后来传来传去就传变了味，变成了：“沈清秋色心大发调戏柳清歌，把柳清歌衣服都给撕了，被柳清歌扇了一耳光，鼻子被打流血了。”

此流言一出，令闻者三观俱碎，至此沈柳二人的梁子算是彻底结下了。

两个人像是搞军备竞赛一样，相互比拼着玩命修炼，柳清歌也算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受到了沈清秋的“千叶万花”的启发，发明了自己的剑招“分光千影刃”。

这一招一旦施展，乘鸾剑就会飞向半空画出成百上千道有形剑气，排列成光阵，落雨冰雹般把对手戳成筛子，非常适合在群战中使用，不过他打死也不会承认这是学自沈清秋的招式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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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秋又双叒叕不做人了，这一次他又把跟他一起做任务的人全都得罪光了，他究竟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坏事？敬请期待下一章：人肉包子（上）。

下一章小剧场：沈清秋：“做人难，做坏人更难。”

荀梓桑：“清秋，改邪归正，做个好人就不难了。”

沈清秋（满脸沮丧）：“师尊骗人，做好人是难上加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