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钰淮溪翻身面向林唁安那边，隔着帷幔犹豫不决，片刻后坐起身来，撇开帷幔踩着木屐往林唁安那走，突然钰淮溪停了下来偏头将烛火吹灭，视线瞬间暗了下来，稍做停留后走到林唁安床前。

钰淮溪眸色暗沉了，突然帷幔里伸出一只手抓住钰淮溪向里拉去，钰淮溪没有反抗顺势向前倒下，林唁安坐起抱住钰淮溪，钰淮溪被林唁安抱在怀中，有些不适应的扭动下身子。

“医师这是做什么，不是说让我睡这床吗，现怎的又回来了呢。”林唁安含笑问：“还是说想与我共眠？”

“睡习惯了这床。”钰淮溪声音没有任何变化：“不想拱手让人。”

“是吗，巧了我觉得医师这床格外的舒适也不想走了，那就一起睡吧。”

“那你移开些。”钰淮溪推了林唁安一下，但林唁安不但没有放开他，反而抱着紧了些，林唁安低下头逼进钰淮溪，钰淮溪费力的仰着头与他对视。

黑暗中看不清对方的样子，也不知道是怎样的神情，钰淮溪看着林唁安模糊不清的脸征了一下，没仔细看过林唁安，现在一看还真是挺好看的，眉宇间透露着少年的英气，通黑的眼眸让人看不出情感，带着警惕，挺拔的鼻梁增添着秀丽。

钰淮溪与他对视良久，感觉林唁安的怀抱格外的火热，隔着衣服也挡不住林唁安身上散发出来的热，呼吸变得有些急促，钰淮溪挣开他的怀抱，翻身躺进另一侧道：“早点休息吧。”

林唁安许久未动，钰淮溪也睁着眼听着林唁安的动静，一阵窸窣后钰淮溪感觉到林唁安躺了下来，钰淮溪将被子盖过头顶，突然脑袋有些晕沉，眼皮渐渐沉下去，模模糊糊中好像听见林唁安说话却听不清是什么，便睡了过去。

床也不算小两人躺下还有一点间隙，蝉鸣久久不停，重骑踏过泥土的声音，与风过树梢相连起来，夜晚就此诞生。

原本沉睡的钰淮溪突然睁眼，自己还是保持着原先的睡姿，林唁安也没有什么越矩的行为，安静的躺着，钰淮溪感觉双腿剧烈疼痛，好像被剥了皮肉拿着钉子和铁锤敲击着骨头，钰淮溪疼得皱了皱眉，想移动双腿，但却使不上劲。

钰淮溪小心翼翼的掀开被子，撑着身子起来，将裙尾往上拉了些，果不其然膝盖到脚腕处已经发青，钰淮溪鬓角与后背渗出些冷汗，钰淮溪用手移动了一下右腿，痛感瞬间遍布全身。

钰淮溪不得不停下手，外面的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感受到了一丝冷意，快入冬了，钰淮溪想十月了北方比南方要冷许多，昨夜没有服药，病发了。

钰淮溪扭头看着熟睡的林唁安，最后重新躺下，忍着疼继续睡着，不知道又过了多久钰淮溪再次被痛醒，身边已经没了林唁安的身影，钰淮溪缓慢的移到床边，已经没了力气。

坐着等风坼，“叽叽。”厌从帘缝里钻了进来，飞到钰淮溪腿上，晃着脑袋看钰淮溪，又在钰淮溪腿上来回跳动，钰淮溪腿已经没了知觉，看着他肆意妄为，不一会帘子里探进来一个头，看见钰淮溪坐在才敢进来。

手里端着一碗粥，风坼说：“本来属下早想进来了，但是将军说您还在休息，话说主子将军为啥和你睡啊。”

“他的帐子给了伤兵，来这也没什么。”

风坼放下碗，看向钰淮溪想问但是钰淮溪先说：“去把石眠床头的那个箱子拿来。”

“啊，好。”风坼愣了一下，更加把那个箱子给了钰淮溪，一脸疑惑的看着他，钰淮溪打开箱子拿出一个白色的小瓷罐，把裙尾拉起，已经变的发紫了，风坼瞪大眼问：“主子病发了！！已经这么严重了吗！”

钰淮溪没有理会，打开药罐药体也是白色膏状，钰淮溪用手挖出一些涂抹在腿上，等两条腿都上好药风坼已经慌了，说：“我去给石眠写信！让他早些回来！”

“别去。”钰淮溪合上药罐说：“无碍，别让石眠担心，他被我遣去做事若是他知道我病又发，定会万分担心影响了效率，而且你就不怕他骂你吗？”

风坼停下准备走出去的脚步，想了想说：“但是主子……你都这样了真的没事吗，都怪我昨天没准备好饭，害得你没吃药病发了……”

钰淮溪哭笑不得，这与你有何干系，心想反正都是老毛病了，说：“那还不给我吃饭，我现在还不能走，大概一刻钟后才能行走。”

风坼一听赶紧把粥给他端了过来，傻傻的看着钰淮溪，钰淮溪想让他先出去但看他担心的样子，又忍住了。

吃完饭钰淮溪把药也吃了，腿也恢复了知觉，钰淮溪想扶着床站起，风坼赶紧抓着钰淮溪生怕他在出点啥事，钰淮溪被风坼搀扶着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脚觉得已经可以了，便摆了摆手让风坼松手。

风坼才小心翼翼的放了手，“几时了？”钰淮溪问：“林唁安何时离开的。”

风坼想了一下说：“将军是卯时离开的，现在是辰时二刻。”

钰淮溪应了一声，出了帐，风坼在营中有事要做不能时时刻刻跟着钰淮溪，只是和他说有事一定要了找自己，然后就离开了。

钰淮溪去了药房，清点着药材，又拿出一堆药材放在桌上，拿着医书看了一会，又开始制药，拿起一些像是干枯的树叶的东西放进石磨里磨着，又拿出一节像山药一样的段子放入石磨里一起磨。

忙了一会，钰淮溪又在旁边生起火，架起砂锅放入磨好的粉末，和用纱布包裹着的药包一起熬着，熬药的时间钰淮溪也不闲着继续捣鼓着新药。

等药熬好，钰淮溪将药过滤出来，放进药壶中，然后继续熬，钰淮溪把药壶和几个碗都放进药箱子里，又拿了几种新药离开了药房。

进入伤兵的帐营，依旧是给他们看伤口询问伤势，然后钰淮溪拆下旧的纱布，给伤口重新上药包扎好，又给倒了一碗药汤，安抚着他们的情绪。

等钰淮溪忙完已经未时，钰淮溪坐在药房里看着医书，厌早不知道飞哪里去了，等钰淮溪缓口气的时间，厌又重新了，站在桌上一如既往晃着脑袋看钰淮溪，钰淮溪伸出手逗弄他几下说：“别瞎跑，小心我烧了你的翅膀。”

厌好像听懂了似的，啄了钰淮溪的手一口，钰淮溪缩回手，厌扑闪着翅膀像是在示威，钰淮溪轻笑，继续研究医书，外面开始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厌也窝在桌上睡了过去，下雨后真的冷了许多，钰淮溪旁边熬着药感觉没那么冷，厌却抖了抖，钰淮溪抬眼看着他瑟瑟发抖的身体。

将他捧在手中，放到药罐旁，厌又沉沉的睡过去，风坼掀开帘子跳了进来，拍着头上和身上的雨水，拿出一碗粥和一些青菜说：“进几日越发寒冷，主子一定要注意身体啊，不能生病了，不然……二营就没医师了。”

钰淮溪拿过粥，拿着勺子舀了一勺说：“你是怕，若我生病，石眠回来后会骂你吧”

“嘿嘿。”风坼挠了挠头傻笑，“但是主子一定要注意身体啊，你的身子骨本就弱，要是生病确实难办，无事便在帐中待着吧！”

“嗯。”钰淮溪草草吃完，问：“将军是不是回大营了？”

“啊？”风坼收拾着碗筷没明白钰淮溪说的意思，好一会才回：“是啊，早回去了，应该是和副将商量战事，主子怎的突然关心起将军来了。”

“没事，你下去吧。”

“噢，好，有事记得找我啊主子。”风坼出去还不忘提醒钰淮溪吃药，钰淮溪吃了药后看着罐子下跳动的火焰微微出神，好久，火焰暗了下去，钰淮溪从桌旁拿了些木炭放进去。

钰淮溪又出了帐，往帐后走去木衫靠在树旁像是早在等他，钰淮溪看见他说：“你回柔然吧，去笼络人心，若是可以一定要带兵上阵，我会助你。”

木衫愣了片刻，略带嘲讽说：“说的都是轻巧，镇前一般都是由我大哥做主我一个三皇子能做什么，哪怕能上阵又怎会敌的过荆南军。”

钰淮溪看着他说：“我会助你，那时会给你传信，但是我杀了阿西汗平后你能不能坐上皇位，那就是你的本事了，若你连大臣们都没办法应付那你就是无能。”

“傍晚就离开。”

木衫冷哼一声，往帐前走去，钰淮溪也没有太大的波动，定在原地片刻也离开了，钰淮溪找到石眠做事的帐子，轻声说：“我出去一趟，若是有伤兵出事你就把药房里那盅药给他们服下即可，然后等我回来在议。”

风坼略显慌张：“主子你去哪啊！有没有危险啊！我陪您去！”

钰淮溪摇了摇头说：“我去采药，很快不用担心。”

风坼想制止，钰淮溪摇了摇头说：“不会有事，我也不是那种老弱病残，别怕，记住我说的。”

风坼最后还是点了点头，钰淮溪拍了拍他的肩头，后就走了，风坼懊恼的扇了自己一巴掌，怎么这么无能，要是让石眠知道你就死定了风坼！风坼一遍遍骂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