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那场前所未见的暴雨后,严浩翔再没有见过刘耀文。
刘耀文的画像在事后有警员拿给他看,他不愿意相信,却还是认命般点了点头。
好吧,他必须承认,他的爱人是个通缉犯。
总之那段时间挺阴暗的,严浩翔的情绪一直保持在低谷期,只有靠安眠药才能睡着。
‘冰岛’还是那个‘冰岛’,只是那个总是坐在那看花的人不见了。
是不告而别,是亡命天涯。
*
“小鱼干,过来。”严浩翔忙完上午的工作,蹲下身朝他的猫张开怀抱。
这只猫就是那天暴雨,他在旧巷子里看到的那只流浪猫,不知道为何,他总会联想到刘耀文,是不是也像这只流浪猫一样,在奔波,在逃命,在不停地流离失所?
想到这,他的心就不自觉地揪了起来。
所以他干脆把这只流浪猫带回了家,悉心照料。也正好,给自己找个伴。
至于为什么要叫小鱼干……
过去的某一天里,刘耀文握着他的手问他:“严老板,你想要的幸福生活是怎样的?”
当时他是这样回答的:“一栋房子,一个小店,我和我的爱人,还有一只猫。早晨,他会跟我说早安然后起来给猫喂食,晚上,他会搂着我入睡,猫咪会过来钻我们的被窝。我们彼此相爱,就是最幸福的生活。”
“现在我已经有了前四个了,还差一只猫。”
刘耀文深深地看着他,把他搂进怀里,“嗯,如果真的有猫了,要叫什么?”
“叫小鱼干怎么样?”他真的有在认真想,真的有在认真构思着他们的未来。
“好,改天我们去领养一只。”
可惜,没有改天,也没有了我们。
小鱼干是只黑猫,眼睛是漂亮的墨绿色,盯着一个人看的时候,像打了光的祖母绿宝石。
听到严浩翔唤它,小鱼干走进他的怀里,拿脑袋亲昵地蹭了蹭他的手心,鼻尖耸动,闻着他手里淡淡的咖啡香。
严浩翔温柔地挠了挠它的脖子,它舒服得伸长脖子直打呼噜。
店里的电话忽然响了,严浩翔搂着小鱼干去接电话。
“喂你好。”他略显轻快的语气传入听筒,仔细听还能听出淡淡的笑意。
那边却安静的仿佛空气。
严浩翔把话筒靠近耳朵,只听见了那边轻微的呼吸声。
他的心脏突然剧烈颤动起来,放下小鱼干,双手紧攥着电话,语气里多了几分颤抖与小心翼翼,“刘耀文?”
严浩翔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提过这个名字了。因为只要一提,心就不自觉地痛起来。
那边依旧,什么动静也没有,像打了个没有人接听的电话。
“刘耀文?是你吗?就是你对不对,你为什么不说话?刘耀文?”
那边终于有了动静,严浩翔听到了吐气的声音,然后他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低沉道——
“对不起……”
严浩翔还想再说什么,可电话已经单方面被刘耀文掐断了。
挂断后,严浩翔手里依然紧紧握着电话。他的眼神变得前所未有的悲伤,直直地盯着窗口迎风摇曳的美洲茶,不知道在想什么。
*
“操……”刘耀文脱力一般把电话扣在上面,然后弯腰捂住眼睛,肩膀轻颤,好像正置身于无尽的痛苦中。
他早就欠严浩翔一个道歉了。或许道歉都不够,可他除了道歉,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好想他,好想他,真的……
好想他。
*
刘耀文回到那个小型的避难所,破烂的门与浸了油渍的窗户,还有那木头腐烂的颓废气味,都令刘耀文感到一阵反胃。
但他别无选择,他现在就是阴沟里的老鼠,即便是死了,也没有人在意。
火堆旁,男人抬头看向他,“回来了?”
“嗯。”他随便坐下,烤着火,暖着自己冰冷的身体。
男人突然皱起眉,眼神变得充满责备。他上前一步捧住刘耀文的脸,一脸认真道:“你哭了?”
刘耀文侧过脑袋,顺势拍开他的手,“没哭。”
男人却假装没听到一般,盯着他发红的眼眶,“为了你的小玫瑰?”
“你管得着吗。”刘耀文眼神冰冷,直接与他划清了界限。他觉得没趣,站起身坐到床边给自己点了支烟,沉默地抽着。
男人自始至终都注视着他,眼睛里倒映着火光,只是他具体是什么眼神,刘耀文根本没注意看。
*
他做噩梦了。梦里,严浩翔的脸分外清晰。他唯一心痛的,是严浩翔说讨厌他。
一遍遍地在他耳边说自己讨厌他。
“刘耀文,我讨厌你。”
“我恨透你了。”
“你这种人,就该去死。”
“跟你在一起,我嫌恶心。”
“永远不要出现在我面前,永远。”
“刘耀文?刘耀文?刘耀文!”有个声音急切而又暴躁,强势地钻进他的耳朵里,闷闷的,像隔了一道河。
他猛地睁开眼睛,惊恐害怕的神色还未收下去,刘耀文透过他的瞳孔看到了,自己狼狈又不堪的样子。
眼圈猩红,眼睫毛被打湿,泪痕挂在脸上……
这样子简直可笑。
可刘耀文笑不出来,下一秒,他紧紧捂住眼睛哭得压抑且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