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浩翔被身后的老板紧紧锁着身体,刀子就抵在他的脖间动脉处,显然,这个人是个老手。
雨水无情地灌入他的衣领,浇透了他的整个身体,此刻,他浑身冷得像冰。
面对着一排不敢轻举妄动的警察,严浩翔只觉得好笑。
他又不怕死,直接开枪啊。
他也尝试着用口型告诉领头的警员,可除了让他眉头更紧,似乎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
新买的墙纸在大雨里呜咽着求救,脖颈处缓缓流出的鲜血立刻被水冲刷掉,浸得伤口生疼。
“别激动!”“放下刀!快!”
在警察一遍又一遍的威胁恐吓中,严浩翔身后的劫匪却一声不吭,只是始终禁锢着严浩翔,拿他当一张活着的盾牌。
严浩翔知道,自己这一劫躲不过去了。他心里明白,身后这个人八成是个亡命之徒,身上不知道背负了多少条人命,所以才有勇气当街制造恐慌,面对一众警察的枪口,抵在他脖子上的刀也没有抖一下。
这种人,杀人是表面,拖时间才是实质。不然他为什么不直接抹了他的脖子果然趁警察没来的时候赶紧跑路,而是要在这与枪口面对面。
到底是怎么回事,严浩翔快要疯了。
“我觉得……”他身后的男人突然开口,语气明显带着笑意,听起来很不舒服。
“你可以去死了。”
“砰!”一声枪响划破了长久以来的死寂,严浩翔感觉到身后的男人身形僵了一下,抵在他脖子上的刀不再往里划,慢慢地,男人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谁?!谁开的枪?!”
“不知道啊,不是我们开的!”
“给我搜!快!”
严浩翔摸了摸脖子,却摸到一手的血。当他抬头下意识往一个地方看过去时,只来得及看见一个仓促离开的残影。
他的心剧烈颤动了几下。
然后一部分警员就看到,刚才还被挟持着的严浩翔突然发了疯一般地往一处旧巷子跑去。
刘耀文,刘耀文……
他不可能认错,那个身影,分明就是刘耀文!
刘耀文哪来的枪?他杀人了他知不知道!
他为什么不见我,他为什么躲着我!他为什么要救我!
不是说好等着我回来吗?刘耀文你他妈的说话不算数!
等他跑进巷子里时,巷子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只流浪猫和一把手枪,雨夜里,手枪的边缘闪着冷光,刺痛了严浩翔的心。
“怎么了?”警队的人跑过来问。他们看到了地上那把手枪,带回去打算验个指纹。
严浩翔摇头,“没什么。”
刘耀文,你如果能逃的话,就逃到天涯海角去吧。
*
昏暗的灯光,破烂的床。男人借着刘耀文嘴里的烟点燃了自己的,深吸了一口后,他眼神变得深沉,“值得吗?”
刘耀文沉默地抽着烟,打从开枪救了严浩翔的那天起,他的烟瘾就一天比一天重。
男人盯着他的样子看,心里窜上来一股莫名的邪火,他叼着烟拎起刘耀文的衣领,恶狠狠地开口,“刘耀文,你他妈最好给我振作点,老子说了陪你死,但没说让你死,他妈的给我说话!”
“我没想死。”刘耀文拍掉他的手,把烟拿掉夹在指缝里,缓缓开口,“我只是在想,到底值不值得。”
“所以呢?你想出来了吗?”
刘耀文摇摇头。
“我的心告诉我值得,但我这么些年的经历告诉我,一切都太不值得。”
“……”
“但我并不后悔。”
“嗯,随你吧。”男人看到他的眼神,默不作声,低着头吸了一口又一口烟。
“刘耀文,还记得老师怎么教我们的吗?”
“记得。”
“没想到你还记得。老师说,干我们这种事的,最忌惮的就是感情。它可以是促使你成长的催化剂,也可以是杀死你的短刃。”
男人耸了耸肩,“很明显,你是后者。”
刘耀文扯起嘴角笑了笑,对他的话不予评价。
后者就后者吧,他现在……
只想见严浩翔。
想他想得快要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