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胎肉体——出沙（未更完，慎点）

被扔了一脸粗沙的君吾丝毫不见怒意，眼中甚至浮现出几分“宠溺”之色，像是在看一个闹小脾气不听大人话的孩子。他轻笑一声在谢散身边坐下，少年下意识往旁边挪了挪，不愿挨着他。

“小殿下，我觉得你还是往我这边坐坐吧，毕竟谁也不知道下一刻这里会出现什么东西。”君吾歪着头柔声劝道，说着还不忘抬手提谢散摘取头发上沾的沙子。

谢散默不作声，面上有些纠结，片刻后还是挪回原位，紧紧挨着白无相。

见谢散坐回来了，君吾顺势拉过他的手，从手心内比划着什么。谢散当然不会乖乖受着，身子一倾撞向君吾的肩膀，厉声道：“你干什么！”

怎么总是随随便便就都手动脚的？

“画瞬移阵啊，最起码能在你遇到危险的时候瞬间转移到我身边。”君吾无辜道。

随后，君吾见谢散不乱动了，便安心解释着其中缘由：“你现在只要稍稍驱动法力便会瞬间流逝，未等你施法便没了。我画的这个用不着一丁点法力，全凭意念，传送到别的地方要是再遇到危险怎么办？首先就是不放心，再者，普天之下再找不出比我还强的人了，所以还是乖乖呆着我身边的好。”

谢散欲抽出的手顿了顿，片刻没在动，算是默认同意君吾接下来的动作。

不知是错觉还是却有其事，随着时间慢慢流逝，谢散越发觉得此地阴冷潮湿，他想同白无相提及却也是怎么都拉不下面子。心里暗暗猜测着像白无相这般人应是注意到了。

他低着头用手玩着沙粒，即便万般不情愿，谢散也必须承认，他这次是必须要全全依靠身边这个今日仅是见了第三次面的男人了。

“白无相。”谢散主动凑过脸去，轻声叫着他所知的名字，语气是自君吾寻得他以来，第一次显得柔和。

“嗯？”怎么还叫白无相？

“你到底为什么会选我？”

为什么突然闯入他的世界；为什么第一次见面就说喜欢他；为什么自己见到他所化猫的第一眼便知“此猫非猫”；为什么他自己明知这只“猫”目的不纯，却还是欣然样了许久……

他想不明白。

君吾不知道的是，谢散从未向他那便宜师傅提及他的事，他从未跟任何人讲起，他们的赌约从头到尾也只是他们自己知道。所以他根本不知道他所认识的“白无相”就是他年幼时日日所拜的神武大帝。

他甚至有段时间以为“白无相”的出现是神武大帝看他可怜所给予的施舍，不过这个年头很快便被打消了，他怎么有脸觉得自己可怜呢？而“白无相”……又像是在透过自己去看另一个人。

自从带着小宦官离开后，他就时常把自己关在屋内想，想知道白无相所念之人究竟是何许人也。想他性格如何，品行如何，做派如何。

可无论如何，除了相貌相似以外，谢散再也想不出他们之间究竟有什么相似之处。

君吾被谢散这一问愣了愣，是啊，为什么呢？

只一瞬间他便想到答案了。他回过神细细品味着谢散此刻的神情，对于如今的谢散来说或许是有些懊恼，但君吾不是，他很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清楚“谢散”于他而言究竟占据了一个怎样的位置。

“那有那么多为什么？”君吾撒开握着谢散的手，在他额间轻轻一点，语气颇为无奈：“你这小脑袋瓜整天都在想些什么？童启渡那个老东西就是这么教你的？”自家徒弟都郁闷成这样了，也不知道开导开导，当真是不负责。

谢散垂眸不语，他要是知道就好了，整日魂不守舍胡思乱想，果真是魔怔了。

良久，君吾闻声，“我想出去，我不想待在这了，我想……回家。”此地真是越来越闷了，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事实的确如此，甚至于，谢散越发觉得自己有些头昏脑胀了。

正说着，谢散自顾自地缩腿抱作一团，很自然地把脸埋起来。

君吾几乎是瞬间便察觉谢散的一样，即便后脖颈处被头发所掩盖看不出那条裂痕，他一把将少年拥入怀中拨开那条“狰狞”的“伤疤”。

那条裂痕很轻，不仔细看根本不晓得它的存在。君吾下意识想伸手触摸，想知道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但理智告诉他，最好不要轻举妄动。

显然在他方才即将触碰到那裂痕时，谢散身体突然开始猛烈颤抖，浑身冒着冷汗，后背的衣裳很快便被浸湿。谢散顶着一张惨白的人脸颤颤巍巍地抓住君吾的手指。

“别动它……”谢散沙哑着声音道。

君吾从未想过谢散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心中不好的预感从开始的可能瞬间变成了绝对。只见他反手扣住谢散的手腕，为其细心把脉，渐渐，君吾脸色越发难看。

他向来对自己的医术是满心满眼的肯定，就连童启渡对不得不承认，即便铅年已过，君吾不相信自己连最基本的中没中毒是何脉象都把不出来。

“松手……你把不出什么的。”谢散对此很是坚定，“没中毒没受伤，除了打娘胎里带出来的以外，我健康得很。再说了……”无非是现在的肉体已经开始接受不了体内封印，仅此而已，大不了就是一死，他死了人间就清静了，他自己也清静了，何乐而不为呢？

“再说什么？老话说的好，‘好死不如赖活’。”观看神情君吾就知道他心中所想。

也不知谢散是哪根筋搭错了，底气莫名足了：“那‘赖活不如好死’呢？”

手腕上附着瞬移阵不知不觉泛出几分凉意，似是安抚，又似警告。

君吾着实心累，默默在心中说服自己不发火。果然，不管谢散过多少光阴经多少事，那深深刻在灵魂深处的顽固不化始终不得烟消云散散，时不时出来狠狠背刺他一刀。

讲真，谢散有些担心苏珘了。

像他那种二愣子……真的能安全得回去吗？

谢散可不敢保证。

他微抿着唇，再次埋起头来，眼中闪过一丝不经察觉光，过腰墨发随意得散落于沙地上，谢散这次把头埋的很深，环抱双腿的手指尖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君吾很想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不过……

他起身环顾四周，此地果真同他想的一样。

方才在谢散手腕处画下瞬移阵时他特地又附加了个小发咒，随着两人身处之地外沙的不断汇集，这西北妖林正下方以吸食血气而滋生的一众妖魔果真影响着谢散思维及血脉。

自从两人分离后，君吾第一见谢散便知，即便他确实是从仙乐国母的腹中所处，即便他和谢怜乃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即便他看起来像极了一个“人”……

他是人，却非人。谢散更像是被借腹生子中的子，而仙乐国母身为“腹”，可谓是世间最为幸福、最为尊贵、气运最为强烈的女子。

也是最为适合作“腹”的人。（在找不出第二人）

此番事迹君吾也只是从谢散口中偶然听到的。相传言，每个万年人间便会降生一位“魔子”，集万千人的欲望于一身，即是“万人迷”，也是“万人欺”。

具君吾所知，每任“魔子”的结局各有不同：

有心术不正堕魔而被人神公诛，死后更是剉骨扬灰魂灵尽碎。

有的历经磨难沧桑最终舍弃一切出家渡世，只为偿还自己的“恶”。

其中结局最好的便遇到一真心相爱之人，执手共白头。

差点的便是“人人皆可为夫”，被花在南风图中百世流传最终被欺辱致死的。

……

总之便是没有最惨，只有更惨。

如此回忆着，加之这辈子谢散是真的差点就失了自己，君吾不敢想象谢散被一帮赤裸身的男人围成圈，而后被无尽凌辱的样子……

他绝对会发疯杀了那群人！

君吾心中如此想着，脸上浮现几分怒意，垂下的手不禁暗暗握紧。

谢散余光无意扫到男人紧握的手。

从他们第一次见面时，谢散便敏捷的注意到君吾这双骨节分明，白皙修长的大手。有几次谢散还在脑海中默默将他与君吾的手作比较。

谢散忽觉鼻尖有些发痒，脑中仍是一摊浆糊，上眼皮下眼皮已经有了欲打架的意思，倘若不是地方不对，说不定谢散真的会抛下君吾倒头就睡。

君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