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就是这里了，你自己进去吧。”随行的忍者向前推搡了斑一下，脸上无不轻蔑，仗着斑看不见肆无忌惮。

前不久白莲结束了自己的游说之旅，他执意要将斑带回自己的驻地看看。斑拗不过便答应了，想着为了找黑绝这一路都走下来了，也不差这几个岛屿，万一白莲的驻地发现了黑绝的踪迹呢？

白莲一到驻地便是诸事缠身，虽然他非常想和斑独处，对酌交流，但是实在抽不开身。他已经离开很久了，积累下来的事务一时半会儿是处理不完的。对此，斑也表示理解。

正好，他也需要时间整理思绪。

白莲认真吩咐手下好好招待斑之后就匆匆离开了，很多事情需要他亲自出面处理。

白莲的手下对斑不以为然，一个瞎子而已，为什么值得首领这么尊重？看到首领对斑敬重的态度极其不爽，首领实力强劲，何时对他人如此这般？不过既然首领吩咐了手下又不能怠慢，他只能硬着头皮招待。

他将斑带到了最有名的花街，本来就是糊弄，倒也不妨碍他自己玩乐，看斑的样子就是一个深沉的瞎子，估计是那种一棍子打在他身上他也不会闷哼一声的人。

人带到地方了，那名手下立刻就被熟识的艺伎们拉扯着走远了，斑一个人滞留在原地，一身黑色的便服和眼前光怪陆离的氛围格格不入——他融不进去。

喧闹和沉默，簇拥的人群和外围的孤影，斑很早就知道，这一切都和他无关。他永远停留在了重生的那个结点，挣脱不了，也走不出去。

眼前熙熙攘攘的人群和他仿佛置身两个世界，面前有一道天然的鸿沟，知道眼前的繁华是战争阴影之下的假象，也知道自己可能一辈子都与这样的繁华无缘。

他随处找了个无人注意的角落坐了下来，他不喜欢这种谎言般的假象，他一直都活在真实之中。

似乎水乡都盛产美人，至少在雾隐，所有花街的艺伎们都有着姣好的容貌和白皙的皮肤，举手投足间眸光流转，顾盼生姿。

战争年代，不少流进红灯区的艺伎都是孤女或者迫于生存出卖自己的肉体，痛苦击碎所有人最后的尊严，所有艺伎在这里都很放得开，就好像知道自己命不久矣，进行着将死前最后的狂欢。

虽然看不见任何人的脸，但是斑可以通过每个人身上微量的查克拉流动感受每个人的动作和状态，感知他们的一言一行，甚至是……感受他们的绝望。

他一个人坐了很久，并不是在发呆，而是在感受，感受很久以前他从未认真感受过的，喧嚣，热烈，欢笑，怨恼，憎恨，一切一切的情感在这个分裂的土地上被无限放大，身临其境又觉得不大真切。虽然看不见，但是他可以想象，可以听。

也许是格格不入的模样太过怪异，即使斑将气息隐藏得再好，还是引起了敏感的女人们的注意，女人们将看场子的打手叫来看看情况，毕竟花街乱得很，有一些狠角色进来了死人是常有的事，乱世的人命都贱，更何况是谁都看不起的妓女。

打手走近看了看，便回到叽叽喳喳的女人们身边：“嗐，一个瞎子而已，大惊小怪。”

为首的女人眉头皱了皱，没吭声，却打发身边的小辈去取一壶温酒来。

虽说都是些身世悲苦的女人，但是人的心肠总归是软的，又或许是斑形单影只风尘仆仆的样子让她们倍感同情，那女人走近前将手里的酒壶递给斑，斑以为是来搭讪的，摇着头拒绝了。倒不是他不想喝点酒，只是他的钱袋在不久前给了那个不幸的孩子，消受不起而已。

这一路走来，他都是靠着零星的任务委托赚取路费，不过这段时间没什么必要再去了，所以现在的他付不起艺伎的酒水钱。

“请喝吧。”女人的声音很温婉，却中气十足：“算是我请先生的。”用得是敬语，行为举止也很收敛，全然不像寻常妓女的模样。

斑没再推脱。

“你丫，给你脸了是不是？！”一个喝醉的忍者往身边依偎着的的艺伎脸上狠狠揍了一拳，少女的脸立刻红肿起来，踉跄地摔坐到地上，抬头怯怯地望着眼前的洪水猛兽，瑟瑟发抖。

“老子要你干什么你就要干什么，不然你以为老子出钱养你这些个牲畜干什么？！”言辞不堪入耳，行为粗鄙不堪，可是周围的人都对此习以为常，甚至当个热闹看看，谁让她们是艺伎呢？这种场景每天上演，可是所有人都乐此不疲，似乎这就是重压下生活的唯一调剂。

“哈哈哈哈，你怎么打得这么轻啊？晚饭没吃饱吗？”

有人在旁边大肆调笑，周围的人也都笑着，恃强凌弱是多棒的游戏，所有人都喜欢。

看场子的打手们不会在此时上前干涉，来这里大笔消费忍者实力大都不低，他们可不想找死。反正孤苦的女人们到处都是，死一个倒也没什么，在这里，让客人开心就是法则。

“对不起，对不起……”酒杯被打碎了，酒水撒了一地，年龄不大的艺伎跪在地上，结结巴巴地道歉，但这并不能让所有人满意，打人的忍者蹲下来掐住艺伎的头发让她被迫面对自己狰狞的脸，嘴里刚刚放出一个字就被人拖着衣领狠狠摔到地上。

“我艹，谁呀？！”

周遭的人也都三三两两的站了起来，想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坏了他们的好戏，刚刚被摔的七荤八素的忍者狼狈地想要站起来，但还没来得及站稳还击就被掐住脖子举了起来。

掐他的人力量恐怖如斯，隔着一层手套他也能感受到他体内汹涌的查克拉，那名闹事的忍者徒劳地想要去扒开掐着自己脖子的手，却根本无济于事。

“放……放开我……咳咳！我，我可是……”

斑掐着人的手紧了紧，将人狠狠甩到地上。

教训一下就好，斑倒也没想要他的命。

同样是一场恃强凌弱的游戏，却再没有人敢吭声，所有人噤若寒蝉，生怕被波及。

“咳咳咳咳咳咳！”被甩开的人渣趴在地上剧烈咳嗽，几个跟班匆匆上来扶他，但看样子那人还不肯罢休，刚刚缓过劲就要拉着跟班和斑再打一架，什么人匆匆跑过来在他旁边耳语几句，那人嚣张的气焰瞬间就弱了下去，虽然嘴上还放着狠话：“你给我等着！”但转瞬便狼狈离去。

主事人走了看热闹的人群也散了，斑想将跪坐在地上的小舞女扶起来，但是她好像太害怕了，眼泪啪嗒啪嗒掉着，不停地发抖。

斑自觉自己的气势吓人，知道自己这一身煞气为人们所恐惧，成年人尚且如此，更何况是一个小姑娘？他不强求，准备转身离去。

“谢，谢谢……”小姑娘拽住了他的袖子，怯生生地跟他道谢，虽然泪眼汪汪，但拽着他袖子的手不曾松开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