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第六十一章

斑终是没答应白莲加入他们的请求，这让白莲很是遗憾。

他惜才，但是他也很清醒，同样都是风里来雨里去的人，他大概可以隐隐猜到为什么“行者”不愿意加入。

他不属于这里，他的心已经有了他的归属，他有自己终将要回去的土地，不过他本人似乎并不是很清楚这件事。

大大小小的岛屿和笼罩在大海上地重重迷雾困不住一个自由的人，他们的一生也许都属于他们脚下行走的道路。

不过令白莲稍有欣慰的是，斑答应了和他同行——他本以为斑会毫不犹豫地拒绝的。至少这一路上，他都会拥有一份了不起的战力，和一个并肩作战的伙伴，总归不会太寂寞。

白莲有自己的打算，斑同样有自己的顾虑，据霜凌描述黑绝的气息就在这片大雾之地萦绕，但具体位置依然不甚明了，如果没有一个极其熟悉这片土地的人同行，接下来的路恐怕也会很艰难。

篝火熄灭了，温热的余烬里残留着一两粒橘红的火星，无所谓，天亮了，太阳就要升起来了。

阳光终将穿透云雾，希望也将平等的降临在每个人的身上。

………………

“行者兄，你有自己的忍道吗？”一同前进的某一天，白莲突然发问。

斑还没来得及回答，无数只苦无破空袭来，他一扇扇飞，白莲闪身上前掐住了偷袭者的脖子然后发狠一扭——不过瞬息的功夫两人就合力解决了所有的偷袭者。

“啊，抱歉。”白莲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什么虫子都敢往外冒。”

他此次独身外出就是为了说服一些地方首领一起建立联盟，但几乎没什么进展。这让他感到丧气，本来就心情不好，这些个地头蛇还总是趁人之危，让他很烦躁。

不过此次行程碰上了斑，白莲暗想，倒也不算太坏。

“行者兄，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丝毫不在意地踹开脚边的尸体，白莲向斑靠拢过去。

斑自刚才解决完所有偷袭者之后就向角落里走了，蹲在那里不知道在干什么。

白莲向斑的方向望去，斑半蹲在地上，似乎在和谁对话。

“行者兄？”

………………

———原来还有一个偷袭者，个子太小了没注意到，看样子只是个小孩，脸上稚气未脱，手上紧紧握着一只苦无，眼眶通红，一直在发抖。

“你多大了？”斑轻声问瘫坐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小孩。

“……”没有回答，电光火石之间，无数尖利的冰刃拔地而起，斑和白莲急速后退才不至于被刺伤。

原来是冰遁这种杀伤力极强的血继限界，难怪这么小的年龄就要被安排进暗杀队。

小孩子被自己创造的冰遁层层包围，坐在中央气喘吁吁，年龄小查克拉本来就少，创造所有这些就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啧。”白莲不耐烦地轻哼一声，劈空的剑刃便将冰刃从外围开始斩断。一层又一层，孩子恐惧地贴坐在身后的树上，但已经没有退路了。

斩到最后一层的的时候，一柄团扇拦在他身前。

“够了。”

白莲不解：“行者兄，这孩子的血继限界很危险，留着他以后只会是更大的祸患！”

斑摇了摇头。

他蹲了下来，就像之前那样——隔着一层冰面和发抖的孩子相望。

“你……你不杀我？”孩子惊惧地摇头，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

斑什么都没说，解下自己的钱袋递给瑟瑟发抖的孩子。

“？！”

“行者兄？”这下轮到白莲不可置信了。

“拿上这些钱应该就可以交差了，你的血继限界很厉害，以后应该会成为出色的忍者。”

大抵是太过惊疑不定，孩子没敢接斑递来的钱袋，呆呆望着斑蒙着白布的眼睛一脸迷茫。

斑将钱袋放在孩子身边，起身准备离开。

其实很好理解，一般这么大的孩子不会在暗杀队服役，更多是在前线或者战场后方，如果在暗杀队，那么多半是因为血继限界而被家人或部族发现了利用价值用来赚取财物。

“行者兄？！”白莲还是不敢相信，上前拽住斑：“这不合规矩！”

斑转头反问他：“什么是规矩？”

“忍者生来就是要战斗到直到死去的那一刻，战场上即使敌人是婴儿只要手握刀剑也要将其杀死！”白莲愤愤不平，对于斑放过敌人的行为极其不满。

“这不是规矩，只是人们制造杀戮的借口。”

“？！”习惯了被信服的白莲第一次被堵的无话可说，他在动摇，自己内心里根深蒂固的观念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被这个几乎还是陌生的年轻人一而再，再而三的否定，他有些挫败，却又被深深吸引，但他又不想这么快就承认自己的失败。

他很郁闷，压抑的情绪最后化成一句低吼：“那留着他还能干什么，他就只会杀人！”甚至带了些自暴自弃的味道。

“对，我就只会杀人，干嘛不杀了我？！”最先崩溃的是那个孩子，终于反应过来，他俨然一副备受冲击的样子，愤然抓起钱袋洒向空中，零碎的钱币撒了一地。

他蹲在地上放声大哭。

大抵是太害怕，或许是压抑了这么久太累了，又或许是他从来没有接受过来自他人的善意，长久以来压在他身上只有鲜血，仇恨和苦闷，所以第一次有人向他伸出手想把他从黑暗的现实里拉出来的时候，他只感到抗拒和害怕。

“我的……血继限界……就只会杀人啊……”孩子在地上瑟缩着肩膀呜咽，这下轮到白莲说不出话了，原来不只是他想杀他，这个孩子本质上就是渴望死亡的啊。

“血继限界，从来都不是为了杀人而生的。”沙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头上传来轻柔的触感，隔着一层冰刃，一双手在他头上轻柔地抚摸。

他惊愕的抬起头，吸了吸鼻子。

那双手将所有掉在地上的钱捡起来放回钱袋里，最后被放回他的手里。

“忍者的天职并不是杀戮，而是守护。”斑站了起来，最后回头对那孩子说：

“去找寻属于你自己的道路吧。”

这句话，也像是对自己说的。

孩子瞪大了眼睛。

………………

一路上白莲都没再和斑说话，倒不是因为气愤，他白莲的气量才没有那么小，他只是有一些震撼，好像头顶被人敲了一记闷棍，又好像醍醐灌顶。

他的的世界观在被重塑，被这个叫做“行者”的年轻人重塑。

他需要时间适应。

“白莲兄。”斑走在前面，突然停了下来，转头叫他。

“啊啊，噢噢……”白莲怔愣一下，抬头望向前面的年轻人。

“你之前问我的忍道，我想来了。”

“啊？”白莲懵了一下，随即想起之前自己的问他的问题——原来他一路上没说话，也是在思考啊。

“创造一个所有人都坦诚相见，互不隐瞒的世界。”

白莲怔怔望着这个年轻人沉默的面孔，胸中涌起惊涛骇浪。

“这就是我的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