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斑驳,映在人的脸上就成了彼此看不清的阴影。
斑半晌没出声,不知道是什么态度,良久,他笑了笑:
“……我觉得,你说的很对。”带着若有若无的疲惫和自嘲。
“血继限界,确实会带来不幸。”
父亲满是血污的身体和泉奈蒙着白布的脸再一次浮现在眼前,斑头痛欲裂,低下头捂上自己的眼睛。
白莲不明所以,他很敏感的察觉到了斑的情绪,但不知道这份略带低落和自嘲的复杂之感从何而来。
他盯着斑,想看看他的反应。
但是斑似乎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他只是将头仰了起来,空洞的蒙着白布的眼眸面对着幽暗迷蒙的天空。
有几只寒鸦略过树梢,飞向遥远的栖息地,它们是候鸟,终其一生都在寻找安息的地方,不过总归在颠沛流离罢了。
只是,他们也会对曾经的故乡抱有极大的留恋,甚至不惜舍弃性命也要面对根本挺不过去的寒冬。
泉奈曾养过几只,后来战乱随着家族迁徙,顾不上这几只鸟儿,回来打扫战场的时候,发现它们都死在了血泊里,翅膀上插着断剑,无神的眼眸对着泉奈哭得撕心裂肺的脸——因为不愿离去。
再后来,泉奈就再也不肯养任何动物了。
又是良久的沉默。
“我给你讲个故事……不,你就当个笑话听听吧。”
“曾经有个人……他活得很失败,做任何事都是错的,所有人都讨厌他……他甚至,没有办法保护好自己的亲人。”
“……他寻找到一个让人人都能幸福的方法,希望自己的挚友可以和自己一起实现那个方法,但是挚友拒绝了他。”
“他自己一个人费了很大的力气想要实现这个方法,为此牺牲性命也在所不惜,但是最后,他发现自己还是失败了。”
“因为所有的一切都是骗局,他被自己的血继限界玩弄了,那个梦想中的完美世界并不存在,他只是一个活在自己执念里失败者。”
平静的,舒缓的语调,除了些难耐的停顿,语气连一丝起伏也无。
已经这么久了啊……也许早就释然了吧。
白莲静静地听着,惊奇之外还有一种奇怪的违和感,这个听起来就像是编造的故事,莫名有种真实的感觉。
一种……被岁月沉淀了的真实。
“血继限界也许是带来不幸的一种……但绝不是全部。”
“人其实都活在自己的执念当中,你所看到的现实也许只是幻觉,现实永远充斥着无奈的痛苦和空虚。”
深沉的语调埋没了所有呼之欲出的情绪,白莲回头惊奇的望着这个年纪小了自己很多,肤色苍白的年轻人。
“有光明的地方就有暗影,有爱的地方就会有憎恨,人们一边渴望和平,一边又渴望战争人的本性如此,这是这个世界根本就斩不断的因果。”
“我们能做的,就只有直面它罢了。”
一阵风吹过,火焰被吹散了些,火势弱了下去。
斑随手抄起手边的木头扔了进去,火势摇摇晃晃,最终随风呼啸着燃起,差点灼到白莲的胡子。
白莲暗暗心惊,往后挪了一步坐下,看着火焰之后的斑,他有种错觉,他觉得斑和这火焰在一同燃烧。
那一刻,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白莲心底悄然改变,不知道是直觉还是别的什么,他隐隐觉得这个故事就是真的,而且这个眼前失去双眸的年轻人,他的血继限界就和他的眼睛有关。
但是终究是猜测,白莲从不妄议他人是非。这是尊重,也是恪守忍道的忍者之间心照不宣的规则。
斑没再说话了,白莲先是沉默,继而噗嗤一声笑了。
“后生可畏啊!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粗犷的笑声几乎响彻了山野,白莲起身上前,极其郑重的拍了拍斑的肩膀。
“以后,你就是我白莲过命的兄弟。”白莲一脸认真。
虽然被人驳斥了自己的观点,但是白莲一点也不生气,他甚至很高兴。
“行者兄,你愿意跟我同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