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第二天早上，一夜未眠的无逝却一点都不困，四秋的病已经没有大碍，无逝便接着给他上次的伤上药。

“把你的旧伤也给我看看吧。”刚上完药的无逝先是把上次没来得及送四秋的干净衣服给他穿上，又心想反正也闲来无事，多关心一下四秋也是应该的。

“您怎么会知道？”四秋有些惊讶。

“你从屋顶坠落的时候不就是因为旧伤发作吗？”无逝自信地回答。

“疤痕没有什么好看的。”四秋不太好意思地拒绝。

“可是我之前在你肩膀处就看到一个很奇特的疤痕，到底是什么东西留下的？”无逝自幼在广无季的“威逼利诱”下学习医术，对于辨认伤口还是颇有成就的，但像四秋肩膀上这样的伤口还是第一次见。

“这是......”四秋犹豫了一下，“四家这几年其实一直在研究可以操控人的蛊虫，我是第一个被下蛊的，幸好那时的蛊虫需要咬破人的皮肤才能慢慢爬向体内，疼痛是必然的，所以四家人也就放弃了用蛊的手段。”

“啊？”无逝有些担心，“那你以后还会不会被控制？”

“应该......不会了。”四秋也有些不确定，“我这几年都没有什么不适，蛊虫很有可能已经死亡了。”

“那就好。”无逝松了口气，“你真的是你爹的亲儿子吗，他对你怎么像有仇似的。”

“您怎么会突然想起问这个......”

“对不起！”无逝这才意识到自己自己说错了话，“很抱歉揭你伤疤了。”

“不，不用道歉。”四秋急忙解释，“只是这事说来也算四家的秘密了。”

无逝一听是秘密，好奇心顿时滋生了，但又不得不考虑四秋的感受，于是只好主动解围：“不要紧，再怎么说你也是四家的人嘛，不想说很正常。”

“可是我想说。”四秋依旧很平静。

“啊？”无逝有些怀疑自己听错了。

“我不是四家的人，我想做广家的人。”四秋一时嘴快，竟将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说了出来。

“啊？”无逝甚至心想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可以不要了。

眼见气氛陷入一片尴尬，无逝又只好努力打破寂静：“你已经是广家的人了，所有住在广家的都是广家的人。你看，独活和玉立也是广家的人。”

这回轮到四秋感到不可思议了，稍微缓了缓神才开口：“我能告诉广家的不多，本来就不是什么大的秘密。再说您已经救过我三命，要不是您我可能昨天晚上都熬不过来，告诉您也是应该的。”

四秋的父亲四业曾经也是四家的次子，四业还很年轻时，与一位年轻女子相爱，女子名为柏栢，长相秀美身材窈窕，即便并不知道她的身世，四业还是与她陷入了爱河。一日四业外出游玩回家后却发现四家的人已经全部倒在血泊中，柏栢正在一片混乱中高兴地看着他。原来是她用不知哪儿来的钱买通了四家所有的侍卫，亲手策划了这场屠杀。无情的四业非但没有感到恐惧，还心满意足地接管了整个四家。当时的四家还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家族，并不像现在一样有权势。说来也怪，自从四家有了这场惨剧后，四家的买卖就做得越来越兴旺了，也逐渐变成了现在这样富有的四家。而早已冷血的四业却认为这是因为四家人的血流出后散出了福气的缘故，于是便开始抽打自己的子女。在柏栢死后，抽打更是变为了毫无目的的虐待。对于四秋这个次子，他更是百般提防。被虐待的兄弟姐妹们为了发泄自己的愤恨，自然也将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四秋当成了最好的欺负对象。

“当然这也只是其中一种说法。”四秋补充道。

“你父亲就没想过会有让你们其中一孩子继承家业的一天吗？”

“他才不会有种打算。”四秋说，“这才是他为什么始终想要得到无季花的原因，毕竟这世上他也不会在意什么人。”

“四秋，你是不是伤心了？”无逝莫名其妙问出了这样一句。

四秋被他问得有些突然，不过还是如实回答道：“本来我就没有掏出心来，自然也没什么好伤心的。”

“哦……”无逝其实知道四秋肯定受过不少委屈，肯定带着满身的伤也依旧藏着不敢哭，肯定也有在崩溃的时候找不到任何可以哪怕仅仅是听他哭的人。

就在这时，玉立兴奋地小跑进来，头顶上一片雪白，精美的衣服上也有点点白色的雪花。看见无逝和四秋，她眼睛立马一亮，用甜甜的声音急促地喊道：“哥哥们，外边下雪啦！”

“真的？”无逝到底还是像个孩子，一下子兴奋起来。他兴致勃勃地拉起四秋：“走，咱们出去看看。”

四秋对突如其来的热情总是有一种紧张感，便习惯性地拒绝：“我也不是什么讨人喜欢的人，去了怕毁您兴致。”

“你去了我才更有兴致呢，快走吧。”无逝还是拉着四秋跑了出去。

外面真的是鹅毛大雪，玉立趁无逝不注意，就想把雪球塞进他手中。谁料被四秋看到后赶忙拦下：“姑娘这是？”

“哼，玩个游戏嘛。”玉立有些扫兴地将雪球扔到一边，“四秋哥哥真是无聊，为什么无逝哥哥还这么喜欢和你待在一起。”

“姑娘别恼怒了，这雪球可冰了，塞到手里大家都会冷的。”四秋劝解道。

“他才不怕冷呢。”玉立有些不服气，“四秋哥哥你昨天晚上全身都是冰的，他还紧紧把你抱怀里带进房间的呢。”

四秋有些害羞，昨天的事他差点以为只是幻觉，也不好意思直接向无逝确认。现在被玉立一提，竟然会有一种大梦一场成真的感觉。

四秋脸红得说不出话，无逝还以为他是因为太难堪了，急忙开口：“四秋你别在意，玉立就是自己太暖和了，我独活姐姐像冰一样冷漠的人都能被她融化的。”

“谢谢您。”四秋红着脸努力说出一句和往常一样平静的话。

“什么？”无逝有些吃惊。

四秋站在原地不敢说话，他知道自己如果再说一次，内心的害羞肯定会暴露无疑。

“无逝哥哥，我都听清了。”玉立似乎先一步明白了四秋为什么不说话的原因，竟主动帮忙解围：“他说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