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是“万敬续”的人，行走在世间的街道上。
迎面路过一位稍有异性魅力的女子。戴着墨镜的他，步态如常地正身走过，头也不侧一下。
下一秒，他却转身走进一处偏僻的小巷，从怀里缓缓地掏出烟，看似慢条斯理地抽了一口，仰起头，却小心翼翼地放缓着呼吸……
…………
好////硬，那里……可恶。
…………
“眼睛视力很糟糕啊你，我都很少见这么高（度数）的散光。”
“先生您的雄////性激素，高的有点不行了呀。这是要经常坐立难安的呀，情绪波动也是会很明显频繁的——还有，您那方面是不是欲////望过剩？”
……
万敬续回忆着正规医院里不同医生的话。
“医生，我想结扎。”
听到对方说那方面欲////望，没有犹豫的，万敬续立刻郑重决然地说道。
医生先是愣了一下，继而说：
“那也要等一下。你现在要紧的是把你的雄性激素压下去——你已经出现心慌心悸，我看你目前心率都有点不齐，这样下去先出大事的，就是你心脏。”
“那个……应该是医生您太……”
“哦呦，干嘛？——你这小伙子挺会讨人欢心的嘛。但是先生我告诉你，你这个早就超出正常男女间心动的水平了，你这真的是心率不齐！”
真糟糕。按着变性前的习惯来了。万敬续还是女性时，面对同性时要更放松些。他承认那时对同性有所依赖。虽然说医生面前无男女……
万敬续拒绝医生给他开药。他不是很想再像以前那样，频频打针吃药了，而且他的这具身体相当蹊跷：
按常理来讲，就算那里的确是由自己的身体部分转变过来的——男女那部位在胚胎发育期是为同源——确实能做到bo////起，但想想也知道不可能有……那种不妙的液体出来吧？！
……这具身体像是会给人带来灾厄一样……他只能在医生面前称，自己认识熟悉的人，可以为他专门治疗。
…………
“你是个完完全全的男人了。”
“？！！！”
“性染色体组表明，你是个真正的男人了。”
看着万分错愕的年轻男人，商人正经地说。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对方还没说出口，商人就猜到了，“其实非常抱歉。我在你小时候，就拿过你的断发，去观察了你的染色体组。
“相当正常的女孩。——就是你以前去我家玩的时候。”
“……啊。不可思议啊。”万敬续有点茫然地点点头。他甚至没注意到关键信息。
“哎呀。我还以为你会变得跟我比较像呢。你以前不是说，看到喜欢或崇拜的男性角色，就会想变成和他们一样，还说了仰慕我的话——大概到头来，我的长相是一点吸引力都没有啊……”
“呃呵呵……哪里的话。”万敬续微微鞠躬，讪讪地笑着。对方又在说不着边际的话了。
其实他刚才穿上白大褂的动作挺帅气的。不过万敬续没有说出口。
“身体总的来说变得很好，没有什么大碍。精力充沛了对吧？最近也没生过病？”
“嗯。我再没中学时期的那种困倦疲惫了，还有使不完的力气。——可是……”
“就如同在嘲讽你这个改变了命运的人一样。”
“……呵……是啊——”
万敬续的双眼比以前还要糟糕：
中学时期就已经单眼度数超过1000度的它们，现在不仅裸眼视力更加模糊，光线稍微一强，转瞬之间，眼前就只剩稀疏朦胧的光点，夸张一些，即是全黑，什么都看不见。
“而且我脾气比以前更糟。——怎么说呢，因为心脏的缘故，我都不知道是不是不幸中的万幸。”万敬续又是自嘲道。他此前已经不知道，为此自嘲过多少次了。
…………
他将“复活”以来的种种，几乎全都一吐为快：
心神难安，连乘公交地铁，都很难安心坐一小会儿；诸多黑夜里，只能点一盏台灯，半坐在床头，枯等黎明，思绪混乱烦燥；
时不时会有种，心脏病发或哮喘一般，呼吸困难的感觉；
破坏欲也很旺盛，还真多亏了前述病秧子一般的反应，才不至于闹出祸事来……
只是，一些说不出口的事情，自然是憋在了心里。
“放宽心，孩子。”商人安慰性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也许只是你的意识还不适应新身体。——”
他又长舒一口气：“你的心脏从目前来看，没有器质性的问题，雄性激素水平过高、双眼视力状况变差，这些从你的饮食和生活习惯等上，找不出任何原因。
“我想你很明白，人的心理会有多强大的作用吧。”
“嗯。或许吧。我会给自己的身心一点时间的。”
万敬续淡淡笑着。但他心里却在想：
那我，还仍旧是我吗？
——他终于反应了过来。
…………
“哦，对了。你父亲好像快不行了。”
“这么快的吗？——我记得上次还是小毛病呢。”
“——谁知道！是他自己嘛。”商人抱起胳膊，“在准备遗嘱的事。他现在还清醒。一定很值得你过去吧？——走，我送你。”
他拍着万敬续的后背。现在，他很难够到后者的头顶了。
“不，不用了。不麻烦你了。”万敬续想婉言拒绝掉。他早就不是孩子了。
“并不。我也有事情要找他。”
商人的神色凌厉起来。
…………
“没想到你提前把亲子鉴定送过去了。看来你早就谋划多时了嘛。”电梯里，万敬续和商人并肩站着。
“哈哈哈哈！我是‘商人’嘛，‘商人’总归是要做有本有利的买卖的。”尚先生仰头大笑。他踮起脚尖，手指终于能扣住身旁人的头顶。
“真是的！你小子一下就能蹿那么高了！——唉，我年纪大了，不然我也去增个高试试。”
“很痛的。”万敬续抱起双臂笑笑，像是对着个老小孩一样，宽厚的笑。
…………
遗嘱的事很快就搞定了。
万敬续永远忘不了，那个人吃惊的表情——不过具体的五官早就模糊了。真是好笑。
现在他是那个人全部财产的继承人了。包括那家公司。
他转手就把公司卖给了商人。
后者相当感谢，这直接让他少了最大的竞争对手，于是在支付大笔对价的同时，书面承诺万敬续：
只要有需要，自己科技公司的任何产品成果，都能无偿捐赠给他。
…………
说不定他一早就打上公司的主意了。
站在小巷里，吸着烟的万敬续想。
不过也是他应得的。
这副可以随意调整反射光量的眼镜，还有现在抽的仿真烟，都是那位商人主动委托第三方，专门制作送给他的。
这两样东西都价格不菲，眼镜配备了可以直接接受脑内指令的芯片；而仿真烟，则完全运用了VR一类的技术，没有半点尼古丁等有害化学物质，比一般的电子烟还要安全环保。
吸烟的动作能让他些许安下心来。
他相信，商人没有将他本人透露给制作者。
——真是的，那具仿真机械人偶都送给他了，不是已经足够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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