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回忆篇（1）

（进入主线啦）

在万敬续重伤濒死的时间里，他的大脑，朦朦胧胧地忆起了自己的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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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的世界残酷但明快，女人的世界痛苦、死寂、灰暗又无力，如果真的能选择，我宁愿选择男人的世界；

但，如果真的有真正自由的“选择”的话……我两个都不想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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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短头发的少女，长得算是甜美的范畴，声音也是，只是个子一直长不高。

她12岁，正在跑步的队伍里。

这节是小学六年级的体育课，一些女生因为例假的原因，在一旁坐着。

一些男生在嘲笑，现在的女生必须穿着“尿不湿”。少女想：

我为什么是女性？——不，“我们”为什么要是女性？既要流血，又要生////孩子，就连养育孩子和家事也是女性在操持，我们还要工作和学习，甚至生孩子还会延误我们的前途？但是换来的是什么？嘲笑而已。

有些男人有什么了不起？！他们有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值得那么好的身体：不用受到痛苦，不用受到嘲笑，什么都不用管，只要工作就好了！

但是为什么他们会对什么区区彩礼、区区体力活就怨三道四的？——他们本来就比我们有力啊，本来就比我们赚的更多呀？——他们又不用生子、喂养照顾孩子，也不用调节好跟公婆的关系——他们又不会被家庭绊住什么手脚！！！

——如果我是男人、如果我可以，我一定要取代掉这些男的，我要服务于未能脱离苦痛的女性身体的人，我绝不会嘲笑她们，绝对不会拖她们的后腿，绝对会为她们扫清发展道路上的累赘！

我要变成男人保护女人！

不——干脆让所有的女人都变成完完全全的男人好了！

最好把那些坏东西统统都改造成彻彻底底的女人，让他们也体验一把当女人究竟是什么样的“滋味”！

于是她非常卖力地奔跑着。

但很快，她就被落了下去。

少女的身体从小都不怎么好，经常生病，CT、核磁共振、彩超B超心电图、局麻、留置针，等等等等，这些她全部都一一做过。因此她也受到大部分男孩的耻笑。

在这所学校里，也并不一定总是如此。女生间的争斗也令她格外窝火，但因为大家有着同样痛苦的身体和灰暗无力、满是束缚的将来，少女自然无法真正憎恨起她们来。

这是女性内部的斗争。

也有个别相当稀有、特殊的男生存在。其中有一个还表示，因为女孩子将来要生////小孩，所以应该让着她们。

不过，年幼的少女并没有把他们当成男性，而是划分为拥有男性身体的女性同学，在计算男性时，也压根就没有把这些极少数囊括进去。

但她也很早就发现，把别人说成异性，通常会引起那人的愤怒，甚至自己也被渲染成如此了，因此，她从来没把自己对少数男生的真实看法告诉他们，以免伤害到好人。

…………

“小莫，这是尚叔叔。”

“尚叔叔好。”少女很自然从房里走出来，和陌生的访客打招呼。虽然有那些负面的想法，但她对待任何人都一样礼貌，不分任何外在特质，除非对内里的个体有单独的负面情绪。

少女的大名叫“万莫怜”，用母亲的姓氏。这给她招致过一些不必要的疑惑。但她拒改为父亲姓氏。

“哇，你好呀孩子。——这个孩子果然和老师他们说的一模一样，遇人很有礼貌呢。怪不得他们学校的校长先生，还点名表扬了她。”

男人笑眯眯地微俯下身，和少女握了握手，转头对她的妈妈万女士夸赞道。

“可是我脾气很坏……”万莫怜小声碎语道。

眼前的陌生男性跟所有的男人都不一样。少女十分肯定。虽然她找不出缘由来。她也不是没见过，看着和蔼温柔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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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七八岁就见过他了，具体我都记不清了。不可能是这么大的时候。我那时对男性还没有强烈敌意，也就更不提，一下就看出尚先生的独特性了。”

在濒死回忆中的万敬续——不，万莫怜——仍能理智地想着。

…………

往后的日子里，万莫怜将了解到，这个男人是父亲企业里的“首席科学家”之一，也是父亲的另一名受害者。

他只是空有“首席科学家”这个头衔，其所有的专利和成就，全部被那个冷血的禽兽悉数吞占，还因为这畜生的阴谋名誉扫地，只能窝在被对方偷占的企业里，做一个无名无姓的“尚先生”。

只不过，那时的他还不知道，使其声名狼藉的幕后真凶，就是万莫怜的父亲，那个能让他的科研成果，不染上污名的“大企业主”。

…………

体能上堪忧的少女，还是尚且拥有一些其他的长处的。

她的学习成绩大体都不需要令人担心，对自己感兴趣的领域，学习得尤为快速。

只是打小就不太会控制情绪，发起火来就会像疯子一样，乱扔一切东西。

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她的母亲万女士给她报了一门飞镖课程。

这种课外兴趣班少得可怜，其他学员全部都是男生，但万莫怜似乎很喜欢这项活动。

很快，她的速度与精准度，就达到了培训老师都难及的程度。

只可惜，这个爱好并不能缓解她的暴脾气，仅是自从她明白破坏财物是种罪行时，改成了暴怒时伤害自己。

…………

“我没有父亲。”

万莫怜趴在大玻璃房的栏杆上——其实那只是对着栏杆的落地窗而已，只是因为她人太矮小。

“或者说我的父亲是那个精////子。它已经融入了我的身体。——我，就是我父亲！”

转过身站直的万莫怜拍着胸膛说。

尚先生轻哼般温柔笑着。完毕后，他沉重起来：

“……我们——我们有时候的确没能选择。”

“……我、我从来不做家务……妈妈惯我……但是，也是我不想以后跟她一样……不，因为我是那个人的种……看、就连拿自己的错去怪别人也如出一辙……我……哇——……”

尚先生斜着身子，伸手从就在一旁的卫生间里，拿出毛巾来给她擦鼻涕眼泪，少女很熟练地就把鼻涕擤到他的毛巾里。

…………

“对、对不起……”万莫怜绞着手小声嘟囔道。

“当然没关系啦。”尚先生很熟练地洗着毛巾。水声哗哗地响。

“你跟那个人很不像。”他拧着毛巾说：

“他从不反省自己。”

“……可、可是……”

“我知道你害怕什么。你害怕你长大会和你妈妈一样，为渣男一手操持家庭内外，对吧？——我还猜到万女士一定跟你说过，家务不是为了某个男的做的，而是为了照顾好自己，但你还是担忧对吗？”

小小的少女点点头。

“因为你缺乏父爱，孩子，你缺乏父爱没有安全感，就算将来拥有了它，童年——六岁以前、三岁以前的空白，依然相当难以弥补；

“也因为缺乏父爱，因为缺少另一半来分担，万女士才会格外溺爱你，又只能既扮红脸又做白脸，所以你才会冲动起来像恶魔，冷静下来又同羔羊一般纯白。

“没有安全感的你，很难向外界正当正常地求助，未能有效表达的需求就会扭曲，因此你才会用负面的、可怕的自损，甚至吓唬他人的方式，来寻求外界关心。”

他轻轻抬起万莫怜的右手手背，覆盖最长掌骨的皮肤处又出现了深棕色的咬痕，

“啊，又这样了呀……——这些我想你的心理老师她也对你说过吧。”

“唔……嗯……——但是商人叔叔，一定要有个‘爸爸’吗？”

“嗯……有‘父亲’这种类似角色，应该就行了吧。”

…………

记忆之外的万莫怜冷笑道：

“呵，哭吗？从来没有。顶多谈谈父亲和父爱的话题。——那时真奇怪啊，抑制得住眼泪却抑制不住愤怒……若是更惹人怜爱点的话……——不！那就没有现在的我了！”

…………

尚先生是唯一一位万莫怜少时，接触繁多的男性。

他孑然一身，居住在祖上留下来的空荡别墅里。

别墅的陈设很怪，复式的建筑里家具少得可怜，到处都是闲置的空白。

但只有一间屋子永远挤满了东西——那就是主人狭窄的卧室。

书房在卧室里侧的暗室之中。

整个别墅唯一有生气的，就是偶尔来上一两次的万莫怜。

妈妈好像从来就很放心，她一个人去拜访他。

…………

“独处嘛？呵，每次都是妈妈陪的。但是在网上交流很多。”万莫怜在回忆中苦笑。

…………

意识逐渐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