锋芒初现（一）

楚澜凝百般无赖的望着席间的人，珠攒花翠，每个人脸上都挂着笑意，却是虚伪的看不清真假。

她看着席间的世妇极尽可能的夸耀着自家的姑娘，女孩的脸上都是羞涩却不失艳丽明媚的笑，似乎有一种莫名的自信。她知道这是因为皇太祖母为隋州世子选妃的消息传出去后的结果，也知道她们终究是白欢喜一场，但不知为什么，此刻的她忽然有了一股浓烈的悲伤。

她不知道，人这一生是为什么而活，似乎这无上的荣耀和权力才是生命的意义。

楚澜韫深深地望了一眼楚澜凝，顺着她的目光看到了席上尽态极妍的各种风光，烛光明明灭灭，令人看不清她的眼神。

楚澜韫垂下眸，掩住眸中不屑的鄙视，唇角勾起一抹分不清嘲讽还是怜悯的笑。

这就是她们的命运，终其所有，都换不来片刻的幸福。因为她们享受了这荣华富贵的供奉，就要为这荣华富贵献出一生。就像大皇姐，远嫁西曌和亲，就算是有十里红妆铺地，千里百姓相送又有何意义？谁会去想一个年方二八的女子自此远离故土，终生穷山恶水相向。有一天，二皇姐也会嫁给隋州世子，现在所有人追求的金玉良缘，不过是江山权力的制衡罢了。总有一天，自己也会嫁人，澜樾也会，她们的婚姻不是金玉良缘，只是利益上的制衡，这不过是一个公主应该走的道路。

望着宴席上根本没有人注意的舞狮，楚澜韫忽然有些羡慕阿巧，就算活得渺小又如何，虽然没有锦衣玉食，没有高位厚禄，她却可以开心地笑，自由地笑，那是她们可望不可及的向往。

“贵使此言差矣，我北楼公主嫁于西曌是为两国邦交安固，贵使此言隐隐轻视之意，我朝是否可认为贵国并无两国交好之心？”开口的是年迈的太师魏延，魏延是景宣帝尚居东宫时的太子太师，如今已是辅佐两代君主的老臣。当初景宣帝此意一出时便是太师首先站出来不同意，但却仍未改变景宣帝的想法。此时出言辩驳亦是无人敢置喙，便是连景宣帝都不曾有不满。

西曌的使臣看了一眼魏延，倒是无丝毫不满，双手交叉于肩前以示礼节：“小臣并无此意，只是小臣出使贵国时我王再三叮嘱小臣，为彰显我王对贵国公主的重视，对此次两国邦交的重视，特命小臣一定于我西曌春沐节之前归国，在陀牧神女的见证下完礼，以示我王对贵国公主的尊重。”

一席话让景宣帝的不满彻底消失，只见景宣帝开口大笑，连声道了好几声“好”。笑起了眼角的皱纹，只是却不知这笑意到底是不是真的发自内心：“按我北楼风俗，初八便是吉日，贵使许久未归国，相必亦是极思念故乡，不知可能赶到贵国春沐节之前？”

景宣帝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年关过后正月初八，便是楚澜凝出嫁和亲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