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安

冬日里，阳光并不充足。

灰蒙蒙的天空低沉地贴在黄土高坡上。

地里的庄稼已经收得很干净了，整整齐齐地堆在每家每户院子里的角落。

窑洞的烟囱里冒出一股浓浓的烟火，直指苍穹。

窗户被里面蓝格子的窗帘遮住，但也掩盖不住里面的暖意。

门向外打开，一缕缕带着热意的白气顺着厚厚门帘的边缝钻出来。

窑洞外，烟头散落一地，身着灰蓝色军装的男人哈着一口又一口的白气，焦急地打着转转。

一会儿，一名短发女子推开门帘急匆匆地去往院落里的仓房。

男人看见女子出来，焦急地询问。

“大姐，怎么还没生出来？”

“哎呀，这头胎难生，孩子头太大，有些难产。”

大姐急匆匆撂下一句话，就进了仓房，不一会儿，拿出一堆破旧衣裳。

“大姐，拿这些干什么？”

郭骑云又问。

“曼丽有些大出血了！你们男人就知道造，不知道我们女人生孩子多艰苦，这是从死门关走一回的事啊！”

大姐将郭骑云痛斥一顿，又进屋了。

留郭骑云一人在风中凌乱。

半年前，郭骑云和于曼丽在黎叔的安排下，来到延安根据地，郭骑云原是地下党上海组织部的行动组成员，负责军统内信息调控，这次回根据地，对外宣传于曼丽是郭骑云怀孕的妻子。

由于郭骑云在潜伏任务中受伤严重，组织决定安排他们两口子先在延安修养至孩子出生。

一盆一盆的热水端进去，一盆又一盆的血水运出来。屋子里的热气也一波接着一波地挤出来。

树上的鸟儿飞了又走，天空也逐渐变暗。

郭骑云紧握着拳头，心里咒骂着明台，你当爹却要我着急，我上辈子大概是欠了你大钱吧！

身边的农户大哥见郭骑云冻的发抖便提议这样干冻着也不是事，不如去他家屋头暖和暖和吃点干粮，要是他生病了，更没有人照顾曼丽他们娘俩。

郭骑云一想也是，紧了紧披着的大衣就要跟大哥去屋里暖和暖和，谁成想，郭骑云前脚刚抬起来，后脚屋里便传来响彻整个黄土高坡的啼哭声。

郭骑云半抬着腿愣在那里，大哥紧忙拍打郭骑云的后背说“你小子傻啦！你当爹了，快进屋看看！”

两个大男人刚推开房门，就被里屋的大姐拦了下来。

“你们身上都是凉气，可不能马上进屋，再惊了曼丽和孩子。

两人连忙点头。一刻钟后方才进屋。

生了一天一夜，曼丽已经累虚脱了，孩子生下来那一刻就睡了过去。

大姐怕她产后大出血，表示要在他们屋头再伺候曼丽一夜。便让郭骑云抱抱孩子便出去她家待一夜。

郭骑云久久不能入睡，在土炕上翻来覆去，大哥便调侃他离了媳妇睡不着，郭骑云问大哥，当爹应该是什么感觉，大哥说他这样就是典型的头一回当爹的样子。大哥又问郭骑云给娃取名字没有，郭骑云说了两个字——延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