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新川的雪

李薇忽然说不出什么话来，“……我们以后再谈。时辰不早了，还有些面，等你吃完了我们收拾一下便回去了吧。”

尹峥便低头，艰难地吃着。

李薇一时间便有些哭笑不得，尹峥的胃口实在是太小了，这么一小碗面条都吃不完。她叹了口气，“吃不完便不吃了吧，我们不勉强。”

尹峥还在往嘴里喂着。

“好了，”李薇站起身，“不勉强了少主，你若是吃不下，到时候胃可能就不太舒服。”

尹峥犹犹豫豫地放下碗。

李薇利落收拾了一下，尹峥说：“我来洗吧。”

李薇看他，他努力解释着，“面都是你做的，我没能、没能帮上什么忙。我会洗碗。真的。”

“不是不让你洗，”李薇无奈道，“但这里没有热水，冬日水冰得很，别冻着你了。我很快洗完，洗完我们就回去，少主再等等。”

尹峥便站在一旁，安安静静地，像个冻掉的冰美人。

李薇净了净手，又吹灭烛火，“走吧。”

走在石子小道上，二人皆是沉默，只听得见风声响，一道一道冷风吹来，抚在脸上，带起一片冰凉的疼痛。

李薇道：“新川这边的冬日还真是冷，在我们霁川，那边的冬天我们都见不到雪。没想到来新川还能见到雪天。”

尹峥似是笑了一下，“新川这边的冬日很漂亮，你在这边还能见到雪天。”

冷风呛进喉咙，尹峥没忍住咳嗽了几声。李薇看着在雾白月色下显得愈发透明的人，有些发神。

也不知道这人为何生得这么隐忍，做什么都像是忍着的，就连咳嗽也是像是怕吵着别人，一声一声，咳得小心又克制。

但咳嗽又是如何能忍住的。

李薇加快步子，“快些走吧，外面的风吹着人太冷了。”

“嗯。”

尹峥轻轻应了一声。

等到了卧房，李薇暖了暖手，确实已经太晚了，李薇顿了顿，才问：“这是主卧吧？”

“……什么？”

李薇问道：“有侧卧吗？比如什么本来打算分给我的房间？我们早晚要和离，住在一起也不太合适。”

尹峥背着李薇站着，沉默了片刻。

李薇：“怎么了？”

尹峥：“还没收拾出来。毕竟是新婚夜，这次求娶也……也有些仓促，府中房间少，偏房之前也无人居住。”

“先将就一下。”尹峥解下披风，挂在一旁，“等明日我派苏慎收拾出来了，到时候你再住进去。”

他重复，“今天，你就先将就一下。”

李薇想了想，觉得也只能先这样，“那行。那我先睡地上吧，或者那处空的也行，我铺个棉絮和枕头。有炭火，也不会怎么冷着。”

尹峥脊骨绷着，觉得自己身上极为冷硬。

……她竟这般厌恶我吗。

也是。他自嘲笑了笑，他这样的人，无论是谁，都不太喜欢的。

尹峥：“你睡床吧，”他笑了笑，“毕竟是个姑娘，冬日冷，别受了凉。”

“那怎么行。”李薇皱起眉，“你有胃疾，又未好生照料，才是更容易染上风寒。”

尹峥有些不知所措，“那我让人把偏房收拾出来……”

屋内烛火忽明忽暗。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在她说完那些话后，尹峥便有点奇怪。

“算了。”李薇妥协道：“今夜太晚了，那我们都睡床吧，只是要委屈了你。我不习惯与人同床，怕晚上吵到你。”

想了片刻，她解释道，“我没有别的意思，你不要介意。”

尹峥神色松动些许。

“无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