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8 自证清白

如此这般，玩具店的人手便更加短缺。本来面积便十分大的玩具店现在更显空旷冷清。王琛想念潇然，因为这孩子十分聪明伶俐，仿佛一个成绩好的、小时候的王云或者男版的王莎。他后悔之前驱逐这些玩家，尤其是不准潇然来。他现在甘愿充当潇然的临时保姆，不要报偿。他宁愿不当BOSS来保障潇然的游戏体验。他甚至将潇然看作自己的孩子一样爱着，生怕他受伤或者是生病。但是，潇然似乎也认为他是凶手。

没办法，他只好让王云暂时顶替裴天择做一些杂工。但王云远没有裴天择聪明，叫他算账，他便拿着报纸当草稿纸，连16+12这样简单的式子都要笔算地算上半天，最后还要算错。裴天择平均每一秒一个两位数加减法式子，效率极高，上午便可收工，还可以修理玩具，打扫卫生。王云算账自早上八点开始，便要算到晚上八点，谈何修理玩具与打扫卫生？修理玩具交给机械师夏睿宸，其他的杂务皆是家庭妇男王琛负责。他穿上紫色围裙，拿着拂尘，佝偻着腰掸掉低处货架上的灰尘的样子真的与一位终日为家庭操劳的家庭主妇十分相似。夏睿宸来到店内便低头干活，有时候甚至不来，将一切工作甩给王琛。王琛一天比一天沧桑，一天比一天衰弱，不得不于睡觉的同时提升法力。他从未忘记他BOSS的身份。他恪尽职守，他认真负责，他勤恳工作，所以他老实，他活该被诬陷，谁叫他是BOSS，他居然在这个奉行狡猾奸诈方能成功的世界脚踏实地，他是什么人啊！

“爸爸，这里。”王云将账本递给他。他接过账本，用橡皮擦净有错的地方，再工工整整写下正确地数额，再用圆珠笔誊清。他此前再三嘱咐儿子用铅笔写账目，好好用橡皮擦不要用笔在上面戳冻，字迹要工整，用完的打草稿的报纸不要扔……他富有生活经验，比此处的任何一位杂工或者是夏睿宸都要精明。但他的精明用在的是正确地地方，对所有人都有益。修改完后，他将账本放好，整整齐齐平放于柜台右上角笔筒旁。笔筒里几支圆珠笔、几支铅笔、一块橡皮以及一些回形针与大头钉皆分门别类地摆好，桌上的橡皮屑亦被王琛用卫生纸擦干净。“干得好，儿子。”王琛勉强扯起嘴角一笑，“今天提前了整整一个小时！来，吃饭，给你买的‘安定餐馆’的鸡汤作为奖励，里面有个鸡腿和鸡翅。”

王云兴奋地接过只有一小盅的鸡汤以及父亲做的青菜与米饭开始大快朵颐。那个年代，肉已不再稀缺，管够。但是肉价还是有些贵，王云家这样的中产阶级中上层可以不愁吃穿，顿顿皆会有肉，但是不多。王云吃着，余光无意间瞥见他的父亲——王琛的晚饭今天又只有一个烤紫薯。红薯白薯紫薯一类的“薯”是安定最低贱的蔬菜，每斤仅有一两毛钱，吃紫薯只是因为王琛喜欢紫色。王云哀叹一声：父亲为这个单亲又多子的家庭已付出太多，每日辛勤工作却还是要被诬陷。他对裴天择等人心中又生出几分仇恨。

“爸爸，我们该怎么办？小宇……”王云开始担心他的弟弟。王琛平静的神色转为愠怒：“小宇不是你弟弟，你不明白吗？小宇是你妈妈和夏睿宸那家伙的孩子，所以妈妈根本不爱你和莎莎。她只是生下你们罢了。”王轲宇是兰梅最喜欢的孩子，但是不受王琛待见，每当见到王轲宇，王琛第二人格便会醒来，随后发生哪些可怕的事情，只有王琛与王轲宇知晓。王云有时候爱整一整王轲宇，但是还是对王轲宇有一种割舍不断的情感，很难解释清楚。或许这便是传说中的兄弟之情。

裴天择这边，他已经成为安定一中的物理老师。工作很清闲，仅用带两个尖子班，每日顶多两节课加一堂晚自习，再回去备备课即可。他不用一天呆在学校，若上午没有课，上午便可待在家，在家吃午饭，下午再去学校。如此这般，他便有更多时间用于推理及现场收集证据。现在安定的学生们也放假在家，他便独享清闲，还有时间去白家书店放空。白家书店是裴氏夫妇及柯潇然十分喜欢去的地方，书店主人白泽与裴天择是旧相识，二人较为要好。白泽的妻子白春霞经营着一家“春霞花店”，就在书店不远处。白春霞具有那个年代女人追求浪漫的特点，于生活这方面毫不含糊，且喜欢小资的生活。他们那里离安定一中不远，所以经常能碰到自己的学生。如此这般生活十分美好，裴天择与柯雪佳对未来亦看见一丝曙光，开始计划他们的未来。柯潇然一直在努力完成寒假作业，潇潇的身体状况亦日渐好转，一切皆往好的方面发展。以往晦暗、单调的安定似乎瞬间被上色，且色彩鲜明，焕发出难得一见的生机与活力。

“对于未来，或者是即将到来的二十一世纪，你有何想法与打算？”裴天择询问柯雪佳，眼中充满对未来的希望与期盼，暂时将安定儿童失踪案抛诸脑后。

柯雪佳一捋头发，望向天花板，开始对未来的展望：“今年或明年，我们将会有一个孩子。你放心，这不大会耽误我的学业。我一边教书一遍考博，如果快的话三十五岁之前我便可以成为博士的。你知道，我要当英雄，我要为人类做贡献。”

裴天择从不觉得女人比自己强是一件抬不起头的事情。他发现自己对柯雪佳的爱更多是一种欣赏的成分。他微笑着点点头：“我同意。但拯救世界的事情……”

“拯救世界……好吧。”柯雪佳轻叹一口气，苦笑着摇摇头，“先拯救世界，其他放一放吧。将人类的命运放在第一位，是你我的共识。我爱你，很大一部分在于我们有多方面达成共识，这是最重要的一个。我们不是整天只懂得卿卿我我的小情侣，我们是并肩作战的盟友。但是结盟不是为了利益，你知道的。”

“我知道。”裴天择点头，“因为我们肩负同一使命——拯救世界。”

一日，裴天择家的门被敲响。这敲门声不似任何一裴天择认识的人发出的。裴天择狐疑地走到门前，将门缓缓拉开一个缝：“谁啊？”但当他将目光聚焦至门外之人身上时，他又毅然决然地关上门，毫不留情。该死，王琛，那阴魂不散的家伙。王琛脸上的笑容十分勉强，脸皮犹如蒙在头骨上的一块白布，随着每一片骨头的移动而出现不同的凸点。他眼窝深陷，一双平日看起来十分英俊的大眼睛布满血丝，十分骇人。半长的黑发平日十分柔顺，今日却凌乱地披散着，有如商场里卖的那一盆海带丝。他的薄唇今色，与皮肤的色调不尽相同。手指苍白细长，骨节突出，如骷髅，如九阴白骨爪，随时可能夺人小命，极端恐怖。他整个人憔悴不堪，可怕又可怜。“王琛……”他回答，“我快被冻死了，快让我进来……”

“你？你来干什么？”裴天择第一时间并非让他进来温暖一下，而是怀疑他的动机。他知晓目前一种新型诈骗方式名为“碰瓷”，即一些人会假装摔倒之类的，等待热心的人来扶起，再向其索要高额医疗费。王琛有可能学会这种诈骗方式。

“我……想见潇然……”王琛似乎仅剩一口气，不见潇然便咽不下，裴天择只得心软依从他，扶他进门。这家伙不是杀害儿童的恶魔吗？我让他见潇然，一个小孩子，我疯了！没办法，已经引狼入室，就要让狼最好不要咬人，以免发生意外。

潇然此时正好走出房价休息片刻，潇潇一见到他便扑上去撒娇，不让他走。猫一般是高冷傲娇的，但奶牛猫对人十分亲近，丝毫无戒备，况且潇潇仅是一只几个月的猫咪幼崽，其生来便不怕人，自被发现的一天起，便对潇然建立信任。潇然瞥见沙发上坐着的王琛，十分疑惑。二人的目光对接，王琛便立即恢复精神，整个人瞬间精神不少：“潇然！”潇然转身，一惊，放下潇潇：“王叔叔。您来了。”“是的，我来给你们家当免费临时保姆。”王琛语出惊人。瞬间，在场除王琛外的四人——裴天择、潇然、柯雪佳、李钰轩——皆呆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我是被诬陷的！虽然我也不知道真凶，但是我绝对不是，包括我的第二人格！”王琛厉声高喊，为自己证明清白，“我有足够的证据！请你们相信我！”

他是清白的？那我们还怀疑他？不是清者自清吗？那真凶又是谁？四人同时发出疑问，并准备马上派人去报告给何智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