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否篇九

“配色讲究或浓烈，或淡雅，或冷，或暖，或二色互补，或一君一臣。姑娘这些花，毫无引人注目之处，淡是淡了，却淡中无雅。”

墨兰拿起一支艳红的芍药：“那我换上这支呢？”

“这支够艳，但是有些刺眼，姑娘再斟酌斟酌。”

“嬷嬷。”如兰拿着手中的花卉，想找孔嬷嬷指点，却几次三番被墨兰截了去。看着墨兰缠着孔嬷嬷，如兰白眼都要翘上天了。

“我今天已经说了许多话，喉咙有些干燥，我得回屋去，喝点润润肺的，姑娘们自己再研究斟酌吧，不必行礼，老身去去就回。”

待孔嬷嬷走后，如兰终于忍不住了：“四姐姐，你可真卖力啊。对女红针织并不钻研，反倒对这些焚香插花，侯门望族喜欢的东西这般上心，好像以后就用得上似的。”

墨兰没给如兰一个正眼，自顾自地摆弄着鲜花，道：“孔嬷嬷说了，这些虽不打紧，宁可学着不用，也不能不会，遭人笑话。我生来愚笨，又不想以后丢了家里脸面，不懂的地方自然是要问清楚的。”

“四姐姐既知道自己愚笨，就该识相些，别一天到晚地缠着孔嬷嬷，难道你看不出来人家根本不愿意搭理你，说是回屋喝药，就是为了要躲开你的。”

墨兰扁了扁嘴：“我哪里缠着孔嬷嬷了，不过是父亲吩咐我，要跟着嬷嬷好好学，他回头要一一考我的，我不敢不从。不懂的地方，我多问几句怎么了？”

“你别老拿父亲压我。孔嬷嬷是祖母特意为我跟小六小七请来的，我们仨才是她正经的学生呢。你，你就是强塞过来的，得了便宜还卖乖，真真是学了那些下作的手段，看到别人好的就抢，抢到手了还装委屈。”

墨兰闻言一噎，满脸的委屈，捏着帕子看向如兰：“五妹妹说的是什么话呀？什么下作手段，什么抢别人的，都是一个爹生的，怎么你们学得我学不得？不过欺负我是庶出，好好好，我本就是个多余的，何苦生在这世上碍别人眼睛，我死了算了。”说着，就伏案低声哭泣。

“又哭。回回遇到事你都号丧似的，你怎么每回哭得都跟死了亲娘似的。上回明明是你害的我，却在父亲面前装哭，害得父亲责罚了我。这回你又要弄哪出？”

这墨兰越哭越起劲，吵得缇兰脑瓜子嗡嗡作响，无奈轻拉如兰衣袖，温声劝道：

盛缇兰“五姐姐，少说两句吧。若是传了出去，没得又要挨父亲一顿罚。”

她又偏头看了一眼墨兰，好言相劝。

盛缇兰“四姐姐，若是想多学一些，虚心听讲才不耽误。四姐姐这般，倒让姐妹几个都没法学了，到时该如何与父亲说呢？”

“是啊，得不偿失。”明兰道。

如兰冷眼看着哭哭啼啼的墨兰：“你们别劝她了，学与不学有什么要紧的。大姐姐嫁的是伯爵府，以为人人都有这样的福气吗？我劝你还是不要痴心妄想的好。”

缇兰一听，知道又要吵起来了，劝不动，干脆坐到一旁喝茶。只听墨兰道：“你们不过瞧着我是个庶出的，左一句右一句拿言语来糟践我，我知道我是个多余的，好好好，我不活了还行不行！”

缇兰脸色一变，虽知道墨兰不会真的去死，可表面功夫还是要做足，和明兰一起拦着扬言要一头撞死在柱子上的墨兰。

天色渐暗，缇兰规规矩矩地抄着香约。孔嬷嬷坐在前头，一言不发。半晌，盛纮和王大娘子走进来，后头跟着林小娘。

孔嬷嬷起身，道：“今日这件事情叨扰大家了，原本这件事无须惊动许多人，但既老太太托了我，我也不敢推诿延误，这才扰了大人、娘子，且墨姑娘是养在林小娘屋里的，便连林小娘一同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