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两个本应是最大宿敌的女人，相安无事的陪着文帝走过半生，在宣神谙最后的时间里的坦诚相待。

越姮道： “阿姊，在我心中，我们就如亲姊妹一般。”

“如果我们是寻常人家的小姊妹，该多好啊。”

“叫孩子们进来吧。”

屏风撤下，大家都围到宣后身旁。

宣后强撑着身体坐起，“儿啊，你莫要总是优柔寡断，荣华又如何，人要活的豁达些，才能活得长久。翟媪就由你奉老吧。”

渤海王最是至纯至善，泣声道：“孩儿日后定会照顾好翟媪，母后撑住，孩儿还要给您奉老呢。”

“我没有日后了。”

五公主哭道：“母后，儿错了，儿愿用自己的寿命来换母后啊。”

“你若真有孝心，别拿你的寿来换我的，好好活着，珍惜好时光，莫要作践自己。”

宣后轻抬头，看到了霍不疑和程少商。

“子晟，少商，你们回来了。”

程少商哭着爬道宣后床前，霍不疑也伴着妻子一同上前。

“皇后，我们回来了。是我们不孝，竟回来的这般晚。”

“不怪你们。西北遥远，我知你们定是不分日夜赶回来的。我见你们一处，欢喜的很。”

程少商将两个孩子推到皇后身前，“快，叫皇后，叫啊。”

两个孩子不怯，只是好奇阿母为何哭的如此难受，走到皇后身旁，奶声奶气道：“皇后。”

“好孩子，唤我大母可好？”

“大母。”

程少商再也控制不住，哭倒在霍不疑怀中。

“少商，我从前总盼你能圆满些，再圆满些。如今我见你们二人，还有两个孩儿，我便放心了。子晟，你要好好对少商，莫嫌我啰嗦，做母亲的，总要多说几句。”

霍不疑含泪道：“皇后，我定珍视少商。”

宣后满意的点点头：“我的身体是要葬入皇陵的，可我希望，能割一束头发，烧成灰，让少商和子晟带着到我幼年时与父亲隐居的山上。”

文帝道：“好。”

“愿来世，能得逢太平盛世，使我免于颠沛之苦；愿来生，父母既康且寿，使我免于忧患之苦；愿来生，青春作赋，山野颂歌。”

“夫君，神谙嫁你，此生有幸，愿来世，你我别再见。”

宣神谙终在文帝怀中闭上了双眼。

文帝抱紧这个一生都在为自己付出的女人，泪如雨下。

少商想去从前与皇后初见，皇后夸她聪慧，再后来她在皇后宫中听训，皇后对她温柔相待，耐心为自己解惑。这个温暖治愈了自己的女人，自己却没有陪在她的身旁。往后数年，哪怕已是儿孙绕膝，再想起这件事，仍总是遗憾。

两个小人不知为何阿父阿母为何落泪，只是懂事的为阿父阿母擦拭眼泪。

曲陵侯府

萧元漪知道程少商与霍不疑为皇后的事回了都城，便早早的让人侯在宫门口，接二人归家。

回府的路上，程少商一言不发，静静地躺在丈夫怀中，下车时一个趔趄摔倒在地，在门口等候的诸人皆心惊，“嫋嫋！”“少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