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少商大病了一场。

她做了一场长长的梦，长的好像要将这一辈子都过完了。

她梦见她的少年郎一意孤行，梦见少女走进长长的甬道，身后朱门缓缓合上，门外的阿母嚎啕痛苦。

她梦见皇后握着她的手，对她说，“少商，你何必来陪我呢？去吧，寻你的子晟，你的孩儿，你的阿父阿母。”

子晟，子晟。

程少商猛的醒来，身边只有霍不疑。

霍不疑眼下青黑，下巴上的青须也长的老长。

霍不疑本就睡的不实，敏锐地察觉到响动，便看见少商睁开双眼，他声音沙哑道：“少商，你终于醒了。”

全府上下听说程少商醒来的消息，皆赶来看望，萧元漪与程始首当其冲，程少宫紧随其后，程姎姎与班嘉，程颂与万萋萋也都接踵而至。

程始与萧元漪喜极而泣，“嫋嫋，你可算醒了。”

程少商也没有力气，虚弱道，“阿父，阿母，我没事。”

莲房小声啜泣：“女公子整整睡了三日，药怎么都灌不下去，我们都担心死了。”

连着身旁的两个小人也都红了眼眶，他们从未见阿母这般，外大母一直说阿母无事，可外大父与外大母这几天也常常偷偷抹眼泪。

“嫋嫋，先吃些东西吧。”霍不疑端来清粥，喂程少商一点点喝下。

这几天他想都不敢想。

来诊病的医士说怕是不好时，他将医士打出府，暴跳如雷，“庸医！都是些庸医！少商不会有事的，来人！再给我找，找最好的医士来！”

终于，他的嫋嫋醒了，他心中发誓，定要为她调理好身体，叫她后半生皆健康平安。

又过了几日，程少商恢复的好些了，五公主来了。

如今她已是越氏新妇，也早没了从前的傲气。皇后的去世对她的打击也不小。

可她仍嘴上不饶人，“我听说你病的快死了，来看看你，不是活蹦乱跳的吗。”

“托公主的福，我如今已无大碍了。”少商就知道她说不出什么好话，也懒得理她：“公主也见到我无事了，便回去吧。”

五公主也不是真心说那句话，便也没动地方，“其实，我是来与你说说母后。”

她如今能找到的，能谈论宣后的，除了她的皇兄，再就是程少商了。虽然她很不服气这一点，但还是来了。

“母后她这五年，很难熬。”

程少商的心又被揪起来。

“她常常念叨你，但你远在西北，她不愿你担心，所以送出的信件都是些好话，她每日都看你送回的信件的礼物。日日都看。她待你比我这个亲女儿怕是都亲厚些。”

少商想起皇后写的书信：“少商不必替我忧心，我如今不当皇后，身上的担子轻快许多，过得神仙日子。”“我听闻少商又生了一个孩儿，圣上已送去了数车的礼物，我有一块玉佩，是我阿母留给我的，便是当做这孩儿的礼物，一并送去了。”

“越皇后也常劝慰母后。越皇后生的三皇兄确实要比我的皇兄有才能。他铲除了戾帝最后的党羽，就是他的那个内官，利落极了。对我们也没有报复，对母后也是极好的。”

“可母后最后还是倒在了大雪里。我去看时，母后的病已是很严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