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无奈

冀州燕北侯府

世子赵云枫提着食盒进了小院儿。“父亲。”

赵谦立在小亭上，转头看向自己的儿子，说：“云枫啊，过来吧。”

“今日母亲做了羹汤，父亲用些吧。”赵云枫将食盒放在石桌上，取出里面的羹汤。赵谦尝了口爱妻做的羹汤，和儿子谈说着：“过不了多久赐婚的圣旨就该下来了，准备的如何了？”

赵云帆在一旁为父亲添汤，回道：“母亲早早就开始张罗婚事了，长姐昨日传书来说不日也将抵达冀州。大约会在天使之前归家。”

赵云帆是燕北侯嫡子，上面还有一个嫡姐赵云柔。赵云柔作为燕北侯嫡长女，素有贤名，及笄后同当朝国舅礼部尚书李洪定了亲，于前年成婚，育有一子。此前也是得了李皇后的授意，回冀州省亲。

“和清长公主是先帝最小的女儿。这是天家恩赐，也注定是你此生的枷锁，你想好了？”赵谦问道。

赵云帆低垂着眉眼。他是典型的燕北长相，骨相硬朗，面部立体，浓眉大眼，高鼻薄唇。确是难得的美男子。回道：“儿子自幼受父母养育，百姓尊重。身为世子，这是儿子该做的。”

赵谦看着自己的儿子，心中一阵酸涩。

许多人不知道，他和牧平野曾有过一年的同窗之谊，从前一同在守云山学习时曾有一次偶然的座谈。他们未谈时局，亦未谈抱负。他们谈了山中闲云，村里油盐，谈了童年趣味，也谈了未来祈愿。他们只愿能得一女子，长相厮守，恩爱不移。

如今牧平野壮年丧妻，终不复娶。他苟且能与发妻长相厮守，却又不得不以自己儿子的终身大事为代价，堪堪维持眼前的安宁。一时间，他竟不知是该替牧平野不平还是为自己唏嘘。

复尔拍了拍儿子的肩头，说：“和清长公主，为父曾见过几面，是个好姑娘，在京中也素有贤名，是个知礼仪懂进退的姑娘。长公主嫁进侯府之后，你要好好善待于她。”

“儿子明白。”

“儿啊，若非燕北如今已无路可走，为父定然不会断送你一生的幸福。”赵谦这句话声音很小，甚至有点无力。驰骋沙场多年的老将终究还是在污糟的官场上败下阵来。

赵云帆不做声，伺候完汤羹就出了小院儿。

他不怨父母，也不怨长公主。他谁也不怨。他只叹时局弄人。他没有喜欢的女子，但他也并不喜欢自己的亲事变成上位者玩弄的权柄。可他什么也改变不了。他是燕北世子，是举世皆知的小侯爷。他的亲事，几乎注定是由不得自己的。如今他还能留在冀州侯府，就已经很开心了。

赵云帆望向南边的天，那片天底下住着他的妻子，未来府上的当家人。一时说不清楚心中是何滋味。有无奈，亦有对未来的小心翼翼的向往。

那位长公主，大约也是个同长姐一般温柔的人儿吧。只愿她能在燕北过的开心。他不会闹，他会好好地迎接这位举世皆知的世子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