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正厅。
“这荆州州牧不是在临县公务吗?怎么这么快就到了?”楚天佑正堂高坐的问着站在身侧的赵羽。
“臣派人快马传书于他之时,他正在露虞县郊走乡访民,接到君上旨意后,便快马加鞭赶来面圣!”
“原来如此,那便传他进来!”
赵羽领旨便宣人进来。
堂门口进来一人,样貌端正,一身的浩然正气,身着一席玄色官服,头冠镶嵌着黄玉乌纱帽,腰系紫绶带,官靴上还带着细微泥土,从来人神色中便可知道定是风尘仆仆。
“臣荆州州牧周怀民参见君上,君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叩拜声中带着方正恭敬。
“周爱卿免礼!”楚天佑和颜悦色出声。
“谢君上!”周怀民刚正不阿的起身,还微微躬身,未直面君颜。
“孤此次下旨,让周爱卿急促赶来,路上辛苦了!”
“君上言重了,君上传旨,臣定当快马加鞭赶来!”周怀民不卑不亢的回答道。
楚天佑和赵羽对视一眼,赵羽回以眼神,一路无事,并未发生异象,楚天佑才收回眼神,正视着周怀民。
“周爱卿,孤此刻与你坦言,你是孤的心腹,此事事关国本,望爱卿万分小心!”楚天佑恳切说着。
“臣定当以君上之令所为,为君分忧,万死不辞!”周怀民双膝跪地叩首。
“爱卿不必多礼!孤知道你的忠心!”
周怀民才站起身,毕恭毕敬的站在楚天佑面前。
“想必忠义侯已经告诉过爱卿此事,即刻起,爱卿加强边界布防和入州监察,凡他国人士来楚,须有通关令和符节,否则一律不可放行!”
“臣遵旨!”
“君上为何这边严加防范?岂不是打草惊蛇?”赵羽在一旁疑问道。
“孤要的就是打草惊蛇!”楚天佑自信一笑。
“孤已经看过探子回报给孤的消息,他们是从雍州过关,却是先到了司州再到荆州这条路线。”楚天佑看向赵羽说着。
赵羽微微皱眉,拿出随身携带的地形图展开在桌上,指着这条路线说着,“这雍州在我国西北,东边便是司州,而东南才是我们所处的荆州,为何要绕这么一圈?”
“这说明他们的主子在司州,他们此次前来定是上头亲下命令!若是尽早不能完成任务,他们也会受责!孤担心的是朝中与人勾结!否则本就是隐秘任务,何苦要去司州这样的严加防范的帝京之处,也不怕暴露行踪?”楚天佑眼神冷视着地形图开口。
“除非荆州是有什么不得不做的秘事!”赵羽推测道。
“莫非是天佑哥…”白珊珊突然出声。
“君上这…”赵羽担心道。
楚天佑勾唇冷笑,脸上虽有笑意,可那双眸子带着睿智,一脸运筹帷幄的自信,“那孤便好好等着!”
“君上,臣认为是否早些回朝!”
“不!孤虽未在廊庙,但朝中之事,孤心中有数,此事可大可小,孤怀疑朝中有人勾结异党,若将城防部署等军机要务泄露他国,那便是动国根基!孤要查清楚这些逆党!”
“天佑哥,可是太后还在驿馆,我担心他们会趁机对太后下手,或者挟持太后用来威胁于你!”白珊珊担心道。
“我明白!”楚天佑面色凝重,历经辛苦才和母亲重逢,绝不会让太后受到任何伤害,“小羽,母后那边暂且先瞒着,你要严加防守,非亲近不可靠近,每日膳食亦要仔细检查,防止在饭菜里动手脚!凡一切事务须得多加小心!”
“是!臣定会保护好太后!”赵羽说完和楚天佑颔首,便退出房间了。
楚天佑这才转过身来面向一旁的白珊珊,将她一把搂在怀中,“继续!”在她耳畔魅惑低语。
“没正经!别忘了,你可是君上!”白珊珊娇嗔道。
“君上如何?君上也是人,七情六欲,人皆有之,何况佳人在怀,何不动心?”楚天佑宠溺开口。
“天佑哥不做君子了?”白珊珊调侃而言。
“珊珊在,孤当一回昏君又如何!”楚天佑轻啄于白珊珊面庞,如蜻蜓点水般细腻。“走吧,孤答应给你赔不是,去逛逛夜市!”
楚天佑带着白珊珊出了驿馆,赵羽派了一队影卫在暗中随护着,便由着二人上街。
市集热闹非凡,大家小巷都摆着各种小摊,街上人也众多,东楚民风淳朴,闺阁中的女儿并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集市上经常看到闺阁小姐带着丫头出来闲逛。
“可想吃这个?”楚天佑用扇子指着街边的馄炖小摊说着。
“好!”白珊珊答着,便拉着楚天佑入座。
楚天佑虽身处国君之位,虽自小锦衣玉食,但奸相窃国,经历宫变之后,去了无相谷生活十数年,对民间的普通吃食习俗,并未摒弃不屑之嫌。
“大嫂,给我们两碗馄炖!”楚天佑开口。
“好嘞!先坐会,马上来啊!”卖馄炖的大嫂和气的说着。
“这是二位的馄炖,请慢用!”大嫂把馄炖端上了桌子,笑意盈盈的看着两人。
“多谢大嫂!”白珊珊回以微笑。
“您二位是夫妻吧!长得真俊,郎才女貌!一看就是有福气的!”
“我们…”白珊珊还没说完便被楚天佑打断,“是啊,怪我鲁莽,刚刚把娘子惹生气了!”
“夫妻之间小吵小闹的正常不过,您一看就是福泽深厚的,女儿家脸皮薄,可莫要欺负人家!”大嫂对楚天佑笑道。
“大嫂说的是,是我唐突了,所以赔礼道歉带娘子出来逛逛夜市!”楚天佑笑颜。
“好好陪陪您家小娘子,好好待人家!您二位先慢用,我去忙了!”大嫂看着又有客人来,向一旁招呼着笑道。
楚天佑笑着点点头,才看向白珊珊,“你看,卖馄炖的大嫂都说我们福泽深厚!”
“吃还堵不上你的嘴!”白珊珊气鼓鼓的舀了一个馄炖直接塞进楚天佑嘴里。
楚天佑被突然喂了个馄炖,只得先吃了,两人吃完馄炖,付了钱便继续逛着夜市。
“刚才为什么不让我澄清!”白珊珊问着。
“大嫂说的是实话,有什么好澄清的?”楚天佑有意道,弯腰俯在白珊珊耳畔,“再说了,母后的见面礼都送与你了,还不认吗?”
白珊珊撅嘴却不看向他,“太后所赐给臣女的,我收下是太后所愿,太后又没说是其他意思,又关某些人何事?”
楚天佑佯装微怒,“怎么不关我的事?”
白珊珊见他被套在话中,故作一副不懂的神色,“我说你了吗?我说的某些人!”说完便往前走,看着路旁支起的小摊。
楚天佑语塞,这气只得无奈的憋在心底,跟着白珊珊身后往前走。
“姑娘!尝尝我家的‘美人醉’!”一小哥指着自己面前的小摊,招呼着白珊珊。
“‘美人醉’?”白珊珊疑问着,“取名怎么这么直白!”
“这酒用桃花所酿,色泽诱人,犹如美人的胭脂般细腻,所以取名‘美人醉’!姑娘貌美,何不尝尝?”那小哥嘴甜道。
“既如此,那边给我包一盏吧!”白珊珊看着杯盏中色泽嫩红剔透,便笑着开口说着。
“大晚上的喝什么酒!”突如其来的出声倒是吓着了白珊珊。
“这位小哥的酒看着很不错,我想尝尝!”白珊珊出言。
“不准!”楚天佑看着白珊珊冲着那小哥笑颜,不知怎的,有些涩涩的。
“那这…”小哥不知道该不该卖了。
“听我的!包起来!”白珊珊气鼓囊囊的说着,不看楚天佑一眼。
那摊贩小哥瑟缩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包了一盏递给白珊珊,接银子的时候都异常谨慎!
白珊珊接过纸盒,直接塞进楚天佑怀里,楚天佑被塞的一懵,反倒是有些不知所措,心道:司马玉龙啊司马玉龙,堂堂一国之君,竟连个小女子都奈何不了,这下又惹着了!
两人略微逛了半个时辰,便回了驿馆,赵羽站在驿馆门口一直等候着楚天佑。
“珊珊,你先回去休息吧!”楚天佑将手中的一堆小食递给亦在门口候着的丫头,赵羽有些微讶的看着楚天佑的动作。
白珊珊便直接回了厢房,并没有和楚天佑多言,赵羽倒是察觉出有些异常。
“今日事成!”楚天佑言简意赅。
“君上一切小心!”赵羽跟在楚天佑身后,有些欲言又止。
“怎么了?有何事为难?”
“臣看白姑娘是不是身子不适,怎么今晚有些和平时不一样?”赵羽还是说出了口。
“唉!小羽啊,你说这小小女子,怎么能这么折腾人的心?”楚天佑慨叹。
赵羽抿嘴一笑,“白姑娘机灵聪颖、善解人意,想必是君上唐突了!”
楚天佑看向他,“你啊!一语中的!看来孔老夫子所言‘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君上切莫在白姑娘面前说这句话,若是让白姑娘听到了,君上可真就捉襟见肘了!”赵羽提醒而言。
“还是旁观者清啊!”楚天佑收回心绪,面上却笑意。
“臣让月幽月桐二人,着丫头装扮护随在白姑娘身边,对外声称白姑娘的贴身婢子。将云萧云澜乔装成护卫,安置在太后门前,元墨元清装成太后丫头,既照顾太后起居,又护随在太后身边!”
“嗯,孤明了!辛苦你了!”楚天佑欣慰的看着赵羽,拍了拍赵羽的肩膀。
“这是臣应该做的!”赵羽刚正不阿的回答。
“只有你我之时,不必过于拘泥于君臣,你我相识至今,你对我的忠心,我明白!我很怀念以前在无相谷的日子!”楚天佑慨叹道,“孤那时候历经巨变,经常一个人半夜醒来哭,多亏你一直在孤的身边!”
“君上福泽绵长,收回国土!臣作为君上臣子,理应誓死追随君上!”
“孤明白!”楚天佑感念一笑,“近日你也辛苦了,早些休息吧!”
赵羽颔首便退下了。
驿馆厢房。
“奴见过姑娘!”月幽月桐二人放下东西便向白珊珊行礼。
“二位不必这般客气!”白珊珊温柔道。
“婢子月幽!”“婢子月桐!”
“奴二人奉君上之命,照顾姑娘起居,护随姑娘!”
“是天佑哥…君上让你们护随于我,就不必这么多繁文缛节。”
两个机灵的小姑娘互视一眼,便齐声屈膝行礼称是。
“主子貌美心善,想必和君上相识多年!”两个小姑娘都是活泼性子,见楚天佑和白珊珊二人相处态度,开口说着。
“我和他相识也就他巡视民间这两年!”
“君上对主子可真好!”月桐性子更加活泼俏皮些道。
“你们入宫多年吗?”白珊珊问着。
“奴二人是君上影卫,自小便秘密训练,此次也是君上所授,装扮成丫头,护随主子安全!”月幽的性子更加沉稳冷静些。
“既然如此,你们不必拘礼!这是方才在街上买的小食,你们也坐下尝尝吧!”白珊珊打开桌上的食盒。
想必二人年纪与白珊珊相仿,见白珊珊也是性格随和的女子,也捺不住桌上的小食诱惑,跟着吃了起来。
白珊珊喝着“美人醉”,以为仅仅只是果酒罢了,却不料后劲十足,此时有些微醺。
“主子?主子?”月幽见白珊珊有些迷糊,担忧的开口,也没有唤清醒白珊珊。
“月桐!快去回禀君上!”月桐赶忙出去寻找楚天佑,月幽便将白珊珊扶到床塌。
“君上!月桐求见君上!”
“何事?”楚天佑快速打开房门。
“禀君上!主子喝醉了,奴不知该如何,只得请示君上!”
“什么?谁给她喝酒的!”楚天佑有些薄怒,大步踏出房门,准备走去白珊珊的厢房。
“是主子自己尝尝今日集市上的果酒,或许是后劲强烈,使主子醉了,也是奴失职,望君上降罪!”月幽说完便跪在地上俯首。
“罢了!仅此一次!若有下次,自己去律阁领罚!”楚天佑到底还是没治罪,“此事亦不全怨你们,孤也不是不分青红皂白的人,起来吧。你先去熬一碗解酒汤送来!”楚天佑吩咐完便快步走去白珊珊的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