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祝家庄的我做好了领罚的准备,既然早已孤注一掷,我便不会回头。
我虽是一介女流,没有上过疆场奋勇杀敌,没有见过马革裹尸血流成河。
可是,我手中拿着那封信,策马直奔会稽县的时候,我却宛若一个披了铠甲的将军,横刀立马,看谁主沉浮?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我本就没想过能够完好无损地渡过这一劫。
可是,意料之中的狂风暴雨并没有来。
祝家庄出奇地安静。
这种无声的肃杀最是骇人。
我战战兢兢地走进去,这里竟然没有人看守。
我的本能告诉我:祝家庄出事了。
英台,你可千万不能有事!
我径直向里冲去,一路竟也无人阻拦。
一瞬间,我下意识地狠狠掐了自己一把,疼!
看来并不是在梦里。
这一切,分明如梦似幻。
我已管不了这许多,只好尽快地向前跑去。
路过大厅,我这才发现,那里早已熙熙攘攘站满了人。
我好不容易挤了进去,却见英台也在那里。
“让一下,让一下!”我的心猛地一沉,直觉告诉我一定有大事发生了。我呼喊着让他们给我腾出一条道来,我一下溜到了英台身边。
“银心,让你去给我买盒胭脂,怎么才回来。”英台故意大声说道。
祝老爷和祝夫人看起来却并不关心我的去向,而是紧锁眉头,继续向着看着几个立在一旁的公子们。
“爹,既然北面匈奴蠢蠢欲动,南方孙恩乱党蓄势待发,不如我们尽早搬离这个是非之地吧!”英台的大哥站了出来。
“不如让孩儿请战,先去会一会那孙恩余党!”八公子依旧是那样满腔热血。
“哎呀,万万不可!你前不久才刚刚身体不适晕倒在地,怎么能够去做那么危险的事呢?”祝员外面上笼上一层愁云。
“依我看,还是让英台赶紧出嫁,咱们背靠马太守,怎么也能保全在上虞的家业。”祝员外道。
祝夫人似乎也颇为赞同,在一旁跟着点头。
我有些云里雾里,但也从他们的话里感受到了一点紧迫。
“爹娘,我嫁给马文才,和我们家有什么关系?树倒猢狲散,难道马太守会为了我而保全祝家吗?根本就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事!”英台本是没有权利坐在这里的,但她苦苦恳求,终于求得了小小的一席之地。
可是,显然他们并没有决定给她说话的自由。
“闭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这里轮不到你说话!”
他们异口同声道。
英台含泪咽下了口中没有说完的话。
乌云密布,天渐渐昏暗下来,我看到人们的脸色也成了灰蒙蒙的一片。
英台最终还是被人押回了房里,我知道,这一次,她不仅仅失去了自由,还成为了一个筹码,一个用来求神佛庇佑的赌注。
回去路上,我情不自禁问英台:“他们说的孙恩是怎么回事?”
英台叹了口气道:“孙恩义军,号称是为了拯救水深火热中的百姓,已经从海上杀过来了。听说一路已经杀了不少人,死的都是官宦人家和大户士族。你还记得我们在会稽时瞧见的五斗米教吗,那就是这些人所信奉的。”
“那匈奴呢?”我继续问。
“听说匈奴最近不知从何处得到孙恩海军起义的事,也有乘虚而入之意。”
前有狼,后有虎,我感到自己卷入一片汹涌澎湃的浪潮中,任凭怎样挣扎呼救,也无法上岸。
愿上苍保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