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你在二年级就加入了院队，这已经很了不起了。埃莉诺——她是我的朋友，对魁地奇比我了解。她告诉我，很少有人能在二年级就有能力加入球队。”

　　我绞尽脑汁地找着话题，尽可能让我们之间的气氛显得不是那么“不熟”。我想起爱德华和贝拉在曾经的“家庭聊天会”上说过的，他们刚认识的时候，当爱德华想要跟贝拉拉近关系时，他选择称赞她的毛衣。

　　而我想跟塞德里克变得更熟悉一些——至少得当个朋友。

　　“我只是个替补。”他谦虚地耸了耸肩，语气里有些可惜。

　　“我相信你马上会是正式队员的，我刚刚看到了，你飞得很好。”

　　“你看到了？”塞德里克惊讶道，听到这句话，我反应过来，差点咬掉自己的舌头，“你视力真好，我当时都没发现你们，我是说，当我在半空中的时候。我以为你们是后来才来的。”

　　他没有想多，我却有些心虚。跟家人们待久了，一些习惯很难改过来，也不会认为自己是多么与众不同的，之前我几乎没有单独出门过，来霍格沃茨读书对我几乎算是一场“社会化规训”。

　　学习怎样做一个人类，真罕见。

　　“你很厉害，”我转移着话题，“虽然我还没打过魁地奇，但我之前跟我的家人打过棒球，我在哪哪边就会输。”

　　那是当然，我怎么可能打得赢一群吸血鬼呢？何况他们一个会真正的读心术，一个能预知我的所有动作。

　　当爱丽丝和爱德华同我敌对——任何一个，那都是一场灾难。

　　他被我逗笑了，然后好奇地问：“棒球？”

　　“一种麻瓜球类运动，我的……舅舅说这是一种美国人的消遣。”

　　爱德华永远不会在我这里得到他真正的身份。我只能说句抱歉。

　　“他是美国人吗？”

　　“也许，嗯……我们家不久前搬到英国。”我意识到我似乎找到了一个合适的话题，迫不及待地将它继续下去，“之前我们住在美国的福克斯。”

　　“你们为什么搬家呢？因为你要来霍格沃茨？”他眼睛里闪动着好奇的光。

　　“不，我在搬来后才知道自己是巫师，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实际上，只是因为我的其他家人觉得气候合适，我们现在住在科茨沃尔德。”我捻了捻袍角，感受着它在我手中滑动的触感。

　　“我知道那个地方，那里很漂亮，”他靠近了一些——为了更好地听我说话，我小心地放缓了呼吸，“你的家人听起来很随性。”

　　“用随意或许更合适。”我咂咂嘴，想起不拘一格的雅各布和性格像是爱丽丝和贝拉结合体的蕾妮斯梅，和我的其他家人，我怀疑吸血鬼的心理年龄会定格在他们转变的那一刻，无论实际上他们活了多少年。

　　“他们总是想一出是一出的，比如我的舅舅很喜欢和……我的舅妈一起出去旅行，他们有时候会消失很长时间，当我们问起的时候便说在过第不知道多少个蜜月。”我借机抱怨说，“为了照顾我，我的父母没有这样做，但我现在来上学了，我相信他们会很高兴延续这个传统的。”

　　塞德里克微笑了一下，我在听到他心里觉得我说的话很有意思，并且对我的家庭有些微的好奇。

　　很有意思——这算是什么评价？

　　我看了他一眼，看到他也在看着我，灰色的眼珠中透着一丝专注，好像我是教授或者讲故事的人什么的。

　　很显然，他在等我讲下去，他是一个很好的倾听者，但我偏不想如他所愿。

　　“该你了。”

　　“什么？”他迷茫地眨眨眼，睫毛在眼睑上留下一迤阴影。

　　“说说你的事，”我撅嘴，刻意地表演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不能老是我说，不公平，我们得交换。”

　　他笑得眯起了眼睛，然后他转过去，看着天边渐渐变成深蓝色的云彩。

　　“我们家住在德文郡的圣卡奇波尔村，”他慢慢地说，有些轻而低的声音让他像在娓娓道来，“或许没有你们那么热闹，我只和我的父亲和母亲住在一起……”

　　与此同时，我倾听着他的心里话，他似乎正在发愁怎么自然地向我讲述我想知道的一切，他并不擅长这个。

　　但这其实不重要，无论他讲得怎么样，我又不是想听故事，也并不是真的想着公平，只是想了解他，并延长我们坐在一起的这个时刻。

　　于是我看着他，就像从前我看着给我讲故事的贝拉和蕾妮斯梅。

　　他的耳尖有些红，声音依旧温和。我们一直在魁地奇球场待到浓云渐渐压下来，云层后的夜色降临。

　　一回神，连赫奇帕奇校队的人都已经离开了。

　　他收好东西，我们走回城堡，在走廊处分别，我看着他金黄的魁地奇服消失在拐角处。

　　回到休息室的时候，我收获了一众低年级崇拜的眼神和好奇的问询。

　　“听说你把斯莱特林一拳打倒在地，这是真的吗？”

　　“听说你一拳就把他打飞撞到了打人柳，把他打进了医疗翼！”

　　“洛佩兹都跟我们说了！布莱克，你真是太厉害了！”

　　甚至有高年级向我表示赞许：“弗利早就该得到教训了，干得好。”

　　“真是人不可貌相，弗利一定觉得脸都被丢尽了。”

　　我敷衍地回答着，时不时做作地自夸几句——人们都爱看这个。好不容易从包围圈出来，我冲进寝室找到梅薇丝。

　　“你最好解释一下，”我故作凶恶，“你帮我宣传了什么？小姐。”

　　“抱歉抱歉，”她咯咯笑着，被我挠得在床上爬不起来，连忙求饶，“但是你真的很英勇，下次万圣节我们可以看到拉文克劳闪闪发光的玛尔斯（古罗马神话的战争之神）吗？”

　　“很好笑。”我嘟囔道，“但我被烦死了，你最好给我点补偿。”

　　“好吧好吧，”为了让我放过她，她什么都能妥协了，“下次霍格莫德日，我让我哥哥给你也带点。”

　　我这才放开她，跑到埃莉诺旁边去跟她一起写作业。

　　如果没有五英寸长的魔药论文，这一定是完美无缺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