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分·雾 (十一）

范丞丞把蔡徐坤带回了家，他很烦躁，因为刚才在给蔡徐坤清理的时候，看到他的伤他的血，他冰凉而美丽的身体。清理后给蔡徐坤换了衣服，范丞丞坐在床边，突然心里一阵静谧。

   和蔡徐坤在一起以来，已经将近两年了，时间过得真快。范丞丞轻轻叹了一口气，他看着自己的双手，蔡徐坤被他在车里侵犯时的那个眼神又传进脑海，如果可以，他真希望那个眼神只是因为进入时疼痛，而不是别的。

   范丞丞的视线移向蔡徐坤，心中不禁嗤笑命运真是捉弄人，他还以为爱情可以救他于水火，没想到痛苦的根源竟然是他爱的人。想到这里，范丞丞站起身，很难过的皱起眉头向阳台走去，他现在特别讨厌面对蔡徐坤，因为他的脸无时无刻不在提醒，过去总不会过去。

   恨不彻底，爱不彻底，才是痛苦的根源。

   *

   一夜过去了，范丞丞没有睡，他煎熬的在阳台上站了一夜。烟不间断地抽，一声一声的叹息。有时候，范丞丞真想走的远远的，如果可以，最好就不要被母亲生出来，最好这一切破事儿和他都无关，他这么想着，看着天逐渐亮起来，又嘲笑自己的无聊与幼稚。

   门被拉开，蔡徐坤披着一件外套，站在门口，他的脸色有点难看，青青的眼圈和白色的唇。刚刚才洗漱完，蔡徐坤也有些精神了。他轻轻把门合上，清晨的风有湿气，身上有点潮潮的。

   蔡徐坤距离范丞丞两步远，静默的看着他，看了一会儿，自己又低下头。两个人都很安静，谁都没有动静。

过一会，范丞丞背对着蔡徐坤，他向远处眺望着街景，环卫工人已经在打扫街道，零星的晨跑的人，奔走的电动车和自行车，还有公交，时不时一辆货车经过，路灯突然灭了，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生活，都像模像样的活着，范丞丞看着车来人往，垂落了目光。身后的温度，一瞬间让他觉得他也是活着的。

   蔡徐坤轻轻的拍了拍他，范丞丞第一次觉得蔡徐坤的手是温暖的，毕竟他之前总是冰冰的，以前在一起时，冬天到了他就会把蔡徐坤的两只小手裹在自己的手心里供暖，还嘲笑他说他的手像冰一样，怀疑蔡徐坤是不是没有心跳，而是一个雪人。如今时过境迁，他似乎很累，没有了那种热忱。

   他疲惫的回过头看蔡徐坤，突然间他没有了往日的意气风发，黑眼圈，乱胡茬。混乱又颓靡。

   男孩的眼睛很美，范丞丞又一次这么想，如果这个完美的爱人他没有那些过错，该有多好。范丞丞以前总觉得，他和蔡徐坤肯定会是一辈子的爱人。可是现在他无法这么说服自己。

   现在的他像一个人站在一块岩石上一样，周围是一片汪洋的大海，那海潮愈涨愈高，每一秒钟都会有一阵无情的浪涛把他卷下了白茫茫的波心。

   “那时候，我们相信一切都是永恒的。”

*

   “一切都是永恒的……”范丞丞抹了把脸，“你爱我吗？”他面对面的用沙哑的声音问蔡徐坤，“你爱我，我告诉你……我已经……已经……”他的声音突然哽塞，“我说我恨你，你想知道为什么吗，我告诉你啊，没有原因，没有理由，我的本性就是这样的，自私，无情，冷血，狠心，我是个坏人，我……我的本性就是这样——我的本性就这样啊，没办法我抗拒不了，我好难受。”范丞丞越说越激动，他捏住蔡徐坤的肩膀，猩红的眼盯住他“我……我就是看不得别人比我好过，我……我和他们争，因为我知道只有赢了我才可以活着，我只要活着……我…我只是让那些做错事的人得到应有的惩罚而已，为什么对你……我会那么懦弱！”范丞丞他空了般的倒在蔡徐坤怀里，一下子两人回到了十七岁那年的夜晚，“我没错，我没错——错的是你，是你……这一切都是因为你。”他喘息着，手指戳着蔡徐坤对他说。

   自始至终，蔡徐坤都安静的默许了一切，他不知道如何辩解，只是看着这个高大的男人蜷缩在怀里的痛苦神情，他束缚住了他整个的灵魂，爱的重担压得蔡徐坤的心狠狠向下坠沉。那些曾经，紧紧地牢附在他的记忆里，就像萦回在罪人脑中的不可宥恕的罪恶。

   “我不知道我爱不爱你，我不知道了。蔡徐坤……”范丞丞梦呓般，他站起来，走进了卧房，昨晚的事好像一只羽毛般轻飘飘的飞走了。

   *

   蔡徐坤的身体适应不了范丞丞那样重力的对待，他休养了三天才慢慢恢复过来。只是心里的伤恐怕没有那么快愈合。

   今天中午他买到了栀子花味的蛋糕，煮了意面，还有牛排，依旧是老样子，他放在范丞丞办公室门口，就走开了，范丞丞从会议室出来，正好肚子饿了，他看见门口的布朗熊饭盒，不禁感觉有一种空荡被填满了。不过，今天没有便利贴。

   “哥！哥！”一行人顺着这个陌生而清亮的声音向后望去，“哥，你终于出来了。我等你等了一上午。”一个身穿灰色卫衣和白色裤子的男孩向范丞丞身边的陈智勋跑了过来，他的模样很不错，且男孩的脸上始终洋溢着笑脸，这是给范丞丞的第一印象。陈智勋连忙拉过了男孩“智浩，给你说了多少遍，公司不许大声喧哗的。”

范丞丞拿起饭盒，回头又去看了一眼那个男孩，没想到他正在看自己，明媚的笑着，眼神里一种尖锐的光似乎在刺向自己。范丞丞没有多想，冷着脸走进了办公室。

   *

   最近几天他和蔡徐坤的关系似乎好转起来，蔡徐坤总是很乖巧，范丞丞有时语气冲了些，或是冷眼对待他，蔡徐坤就像是没心眼儿一样，对他回报笑脸和温柔的怀抱。

   不过，你要知道一个道理，先和解的人，不是因为他怕输，而是他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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