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病

蓝曦臣坐在床边，没一会儿又有三道脚步声匆匆进来，行走间带起一阵轻风，将淡淡的药香扑进鼻翼里。

药香味是长期浸润的绵长，还有一缕墨香、一缕檀香，三者混杂在一处，蓝曦臣试探着问。

蓝涣——蓝曦臣三长老？……叔父，忘机？

蓝曦臣就要起身，肩上却落下一点重量。

蓝启仁你坐着就行。

蓝涣——蓝曦臣是，叔父。

蓝锦——蓝三长老把你的手给我探一下脉。

蓝氏三长老是位与蓝启仁同辈的女长老，名唤蓝锦，长于医药岐黄之道，蓝曦臣年幼时便在她门下求问医术。

蓝曦臣没有拒绝，向着声音传出的方向伸出手，随即手腕上便落下两根略带暖意的手指，片刻后，手指离开。蓝曦臣也把手腕收了回来。

蓝湛——蓝忘机三长老，如何？我兄长的眼睛是何缘故失明？

蓝锦——蓝三长老探不出。曦臣的身体没有大问题，只是劳累疲乏，另有些心气郁结，我给他开副方子，先喝上两日瞧瞧吧。

蓝锦低头瞧了一眼面容枯槁憔悴的蓝曦臣，心中微叹，从观音庙到封棺大典，便是她不曾在场也没有刻意打听过，也被无处不在的消息轰炸了个底朝天，可见外面的风言风语只会更甚。

蓝锦——蓝三长老曦臣，人非圣贤，岂能没有半点疏漏之处？小人汲汲营营、无孔不钻，便是没有你授他清心音，他难道就没有旁的办法去害人了么？

蓝锦——蓝三长老赤锋尊之死非是你的过错，你不必为之过分苛责己身。

蓝涣——蓝曦臣我知。

蓝启仁你若当真知道便不会……

蓝湛——蓝忘机叔父！

蓝启仁既是恨铁不成钢，也是心疼，于他看来，金光瑶劣迹斑斑、毒辣心狠，认罪伏诛是天理昭然，为他这样的人伤心是不值当，也是不该，可看见大侄子的失意落寞和二侄子的恳求，他的训诫便再说不出半个字。

蓝启仁罢了！该是如何，你心中自有数，莫要钻进死胡同里了。

蓝涣——蓝曦臣曦臣知道。

知道？你知道个屁！

蓝启仁看大侄子低着头，恨恨甩袖先出了内室，没一会儿写好了药方的蓝锦和蓝忘机也跟着出去了。

蓝启仁还立在院中，听见他们出来转过身来，然而无论是他还是蓝忘机都没来得及开口，蓝锦就已经道。

蓝锦——蓝三长老不必问，我确实探不出曦臣的身体有什么毛病。

蓝湛——蓝忘机那兄长他……

蓝锦——蓝三长老大抵是心病吧。

蓝锦长叹了一口气。

心病这个东西，对他们来说都不陌生，尤其对蓝忘机和蓝曦臣兄弟二人尤其深刻，他们的母亲，上一任的宗主夫人便是因心病郁郁寡欢而离世的。

这个词一出，似乎连呼吸声都变得轻了。

蓝锦——蓝三长老曦臣同那位敛芳尊和赤锋尊之间着实恩怨难清，如今其余两位都已然陨落，只留下曦臣一个，便被顶到了风口浪尖上，恐一时难以平息了。

蓝锦——蓝三长老曦臣本就心思细腻纯良，对义兄义弟之死纠结愧疚、一时无法释然也是难免的，或许我们该给他些时间，让他好好歇一歇想一想，想开了也就无事了。

蓝启仁可就怕他想不开。

蓝启仁看了一眼屋里，又看了一眼蓝忘机，继续道。

蓝启仁忘机，接下来宗族事务你便先替曦臣顶一阵，若过两日他还不能好转，我们再想别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