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闷啊

代替蓝曦臣处理宗务这事儿蓝忘机是很愿意的。

他不喜俗务是真，不善与人交际是真，但并非是不会处理宗务、没有想要亲近的人，当蓝曦臣需要的时候，他有能力，也希望能做他依靠的人是自己。

于是对于蓝启仁的提议，蓝忘机答应得极为爽快，当日便将宗务接了过去，有蓝景仪和蓝思追两个小辈从旁辅助，虽一开始还不熟练，却也没有出什么纰漏。

蓝氏运行正常，只是蓝曦臣却没有半点转好的迹象。

金光瑶对兄长的影响便有如此大吗？

想起金光瑶，蓝忘机就没忍住蹙了蹙眉，一个“杀父杀兄杀妻杀子杀师杀友”的恶人，炼尸场、穷奇道、不夜天、乱葬岗处处有他手笔，他所犯下的罪行说一句罄竹难书绝不为过，可偏就是这样一个人，竟将他风光霁月的兄长困住了。

用所谓的恩义，用十三年秉烛夜谈的义兄弟情分，用那一句“我从未想过害你”。

什么从未想过，无非是兄长未曾挡了他的路，无非是算准了兄长心软仁慈。

蓝涣——蓝曦臣……忘机？

思绪被这一声轻唤打断，蓝忘机这才反应过来，松了已经被握得裂出细纹的毛笔。

蓝涣——蓝曦臣你可是有什么不快吗？

蓝湛——蓝忘机并未。

蓝曦臣知道他说的是假话，可他什么都看不见，自然也就无法读出他的弟弟此刻的所思所想，更想不出什么可以安慰开解的，只得沉默。

外面日光正盛，便是深秋也有些灼烫的热意。

蓝湛——蓝忘机巳时末了，我先去取午膳来。

蓝涣——蓝曦臣好。

蓝忘机逃出寒室，等片刻后拎了食盒回来，蓝曦臣也觉察不出他半分不好的情绪了。

蓝忘机收拾了桌案，摆了饭食，将蓝曦臣引到桌边坐下。

由蓝忘机喂着用完了午膳，蓝曦臣就捧着碗喝药汤，汤药不算多苦，但味道也着实不好，闻着就有种隐隐的反胃感，只是蓝忘机在旁侧看着，蓝曦臣只得忍着一勺一勺地往嘴里灌，到药汤见底，也差不多凉透了。

药碗放下，手里汤匙就被换了另一个冰凉的东西，轻轻一晃，丁零当啷响得清脆。

蓝湛——蓝忘机兄长若是不累，可以试着解一下这个九连环，我就在这边处理宗务，兄长有需要随时唤我便好。

蓝涣——蓝曦臣嗯。

他有什么累的呢？衣食起居全由人照顾着，什么也不必做、不必考虑，这悠闲纵是幼时也不曾有的。

蓝曦臣抿了抿唇，眼睛转向窗外，是一片漆黑。

这种黑不似夜晚，夜晚还有微弱的月光，又或者是星光、烛光，而这种黑是全不见一丝光亮的。

好闷啊。

可为什么呢？明明有风的啊。

蓝忘机拿起的卷宗又合住放在了案几上。

蓝湛——蓝忘机兄长，今日天气不错，我们去后山转转吧。

从发现失明到如今好几日，蓝曦臣甚至连寒室都未出过，可外面……其实他也是不太想去的。

蓝涣——蓝曦臣宗务……

蓝忘机瞅了一眼还剩下的厚厚一摞，面不改色道。

蓝湛——蓝忘机已经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