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沐，哥哥对不起你，哥哥没能保护好你。”
陆景阳用衣角狠狠擦了擦眼睛，突然想到了什么，快速从口袋里拿出那台与王瑞联系的老旧手机。
王瑞的所作所为可以改变现在，如果他当年没有错抓周志文，而是抓到了真正的凶手，那么缪沐是不是……能够活过来！
想到这种可能，陆景阳浑身因为激动而颤抖，直到发现电话拨不出去，他才意识到现在是白天，只有夜里十二点，才能和王瑞时空沟通。
陆景阳烦躁地抓了抓脑袋，第一次觉得时间过得太慢，如果能快点就好了。
不过心中有了希望，倒也没刚才那么悲痛了。
只要有一线希望，他都一定要想办法让缪沐活过来！
冷静了一会儿，陆景阳打了个电话给缪才智，现在最不放心的就是他。
电话那头响了许久，缪才智才接通了电话。
“喂。”
沙哑苍老的嗓音，仿佛许久都没开口说过话。
“爸，你……还好吗？”
在打电话前，陆景阳其实有一堆话想说。
然而真正面对缪才智的时候，又觉得所有的话苍白无力。
失去缪沐的痛苦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安慰好的，旁观者永远不会真正明白当局者的感受。
缪才智“嗯”了一声。
电话里沉默了片刻，陆景阳不知道该说什么，还是缪才智先打破沉默：“凶手，抓到了吗？”
“抓到了，凶手是当年名媛拍卖会纵火案的周志文，他也承认了自己的罪行。”
“这就好，抓到就好，我也算对沐沐有了交代，她走的也能安心了。”
“爸，其实……”
陆景阳很想把缪沐还有希望活过来的事情告诉缪才智。
但这件事实在太荒谬了，别说缪才智了，他自己都消化了好久，估摸着说出来缪才智也只会觉得他是疯了。
“还有事情？”
“没有，你现在是不是在医院？我去找你。”
“也好，你妹妹走了，你也来帮忙吧。”
挂了电话，陆景阳骑车去了医院。
缪沐和章天豪都被确认死亡，章天豪的尸体已经被章果接回去了，搞了很大的排场。
章果亲自到了医院，一身黑衣黑帽，没人看到他脸上的表情，他不和任何人打招呼，将章天豪的尸体送上了一辆豪华灵车就离开了。
至于缪沐，缪才智没有联系丧葬公司，而是一个人亲力亲为，打算自己把缪沐带回去。
“我让朋友把家里那辆小面包开来了，待会你帮我一起把沐沐抬上车。老家有规矩，人死了要在家里停留七天，到时候我们再送她上路。”
本来陆景阳的情绪已经平复了，这会儿看到缪才智苍老的样子，还有缪沐被白布遮盖的尸体，他的心里又是一阵翻江倒海，难过得连呼吸都困难。
陆景阳极力控制自己，不让泪水流出来，低着头轻轻“嗯”了一声。
因为两个人要处理的事情实在太多，陆景阳跟黄敏英请了一天假，黄敏英也没多说什么，让他好好休息，希望明天来上班的时候状态是好的。
“黄队……”
“还有什么事情？”
电话里，黄敏英的声音有些空灵。
“周志文不是凶手。”
陆景阳认真地道，他不能把希望单单寄托在王瑞的身上，他这边如果有办法找到凶手，也能告诉王瑞。
“什么？”
“我说周志文不是二十几年前名援拍卖会纵火案的凶手，而是另有其人。我今天也确认过了，他是因为女朋友何芸而欠钱，并没有欠赌债，更不会杀人。”
“你有证据吗？”
陆景阳皱了皱眉：“没有。”
“既然没有，就不要干涉这个案子了。我刚收到消息，这个案子已经惊动了上面的领导，他们会亲自监督案情到结束，中途不允许出现任何的差错，我估计是章果施压的结果。他作为一个父亲，不管周志文是不是曾经的凶手，他都会让他死，并且不会让他有丝毫的体面。”
“可是……”
“别可是了，他确实是杀了人，其中一个还是你的妹妹，你难道不想他死？”
“我想。”
陆景阳毫不犹豫地回答，“可是我同样也是个警察，周志文的罪行，应该得到应有的审判，但是不该他承受的罪过，他也不应该承担。”
陆景阳是在门诊楼下的花园里打的电话。
今天的天气格外好，阳光落在正前方的花坛上，暖意洋洋，一切看起来都是生机勃勃。
“黄队，你难道不觉得吗？”
“陆景阳，我真不知道怎么说你，你这个人还真有点死脑筋呢。不过，这种死脑筋，却让人觉得很舒服……”
最后一句话黄敏英说得很轻，陆景阳没听清。
“这样吧，我待会再研究一下当年的资料，也会想办法把周志文的口供拿过来，看看能不能找出新线索。不过我事先提醒你一句，这个案子发生太久远了，想翻案并不容易，希望或许百分之一都不到。”
“我知道，明天我回警局和你一起查。”
陆景阳的心情好了不少，挂了黄敏英的电话后，他重新回到了缪才智的身边。
缪沐的尸体已经被抬上了小面包，陆景阳和缪才智一起跳上了车子。
一路无言，直到把缪沐抬回家，缪才智才开口说话，让陆景阳休息一下去。
“爸，接下来的事情我来，你休息吧。”
“你小小年纪能懂什么？身后事要操办的事情可多了，待会我还有事情要安排你做，你以为能闲着？”
缪才智说话毫不客气，陆景阳却知道他是口硬心软，舍不得他累。
早习惯了缪才智的脾气，陆景阳就是不听他安排，他干什么就跟着，和缪才智抢着活干。
“陆景阳！”
“爸，你别拦着了，我请假不就是为了帮忙的？再说了，忙起来我不容易胡思乱想，你应该也这么想的吧。”
这句话让缪才智哑口无言，他叹了口气，索性不拦了。
父子两一直忙活到晚上，终于把灵堂支起来了。
缪才智说会请一些亲朋好友看看缪沐，送她最后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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