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五 小皇帝夜召（上）

乾清宫的女官并未带她去找皇帝，而是引进后殿的一处浴泉处。几个老妈子围着杜鹃给她从上到下刷洗了个遍，用了七七四十九条方沐巾，夸张极了——她有那么脏么？她平时很爱干净的，身为秀女两天便要沐浴一次。

裹了浴袍赤脚走到暖阁，地上铺了长长的毯子，脚丫落上去很温暖。自称为“赵姑姑”的女官让她先躺在龙榻上，皇帝片刻后会来，吩咐完便离开了。于是杜鹃等了须臾，小皇帝推门而入，蹦蹦跳跳地蹿到榻上，杜鹃不自觉地向后靠了靠身子，后背倚着床柱。

“哇，你脸红了。”小皇帝故作惊讶，羞得杜鹃伸手拍他，被小皇帝一把抓住，攥在掌心。“你个子这么高，手丫却小的很，不成比例。”

“要是手也像个子一样比你厉害，你怎么握？”杜鹃红着脸说出撩人的话，后知后觉，脸烧得更厉害。小皇帝噗嗤噗嗤地笑，“你真有意思，真有意思，我果然没看错人，不枉我求了赵姑姑半天。”

杜鹃闻言自疑惑，“你求赵姑姑？”小皇帝也靠到床柱上，一掌拍到柱上盘踞雕刻的金龙，吓了龙榻一跳，“你干什么？”

“那厮可恶至极，可恨至极，朕亲政以后一定杖毙了她，还有冯太后，朕不会饶了他们。”他压低声音恶狠狠地发誓道。

杜鹃虽不清楚其中怨恨，但也知道冯太后身份尊贵，更是皇帝的亲母。她捂住他的嘴，生怕小皇帝在她面前口出狂言，连累了自己。“这话可不敢说啊，隔墙有耳。”

小皇帝撇开她的手，垂头丧气，“杜鹃，朕是不是很没用？朕一定是历史上最没用的皇帝了。”

杜鹃连忙摇头，满口否认：“怎么会？皇上只是还小而已，历史上很多皇帝像您这个年纪，都只会玩泥巴呢。”杜鹃的经史学得不是很好，却也有所耳闻，足以应付几句。反正她十一岁的时候什么都不知道，哪用像小皇帝这样忧愁。

皇帝默言，盯了许久的被衾，才道：“其实赵娥也不是无恶不作，至少她答应让你侍寝。”

说到侍寝，杜鹃的耳根又隐约上火，皇帝抬眸扫了她一眼，“你们这些姑娘就是脸皮薄，连谨慈丫头到了床上都脸红，明明知道朕什么都不做。”

哦对，谨慈在她之前也“侍寝”过，还不止一次。想到这儿，语气不由染上几分酸，“皇上很喜欢金武姐姐吧？”话未说完，杜鹃已经为自己感到羞耻。嬷嬷教育她们，不可嫉妒其他的妃嫔，亦不可为争夺皇上的宠爱而大打出手，说这是皇家丑闻，传出去让百姓笑话。

“噗，哈哈哈哈哈，我喜欢她？嗯……你猜咯？”小皇帝把头埋到双膝上，哈哈大笑，气得杜鹃拿手拍他，“笑什么笑，有什么可笑的？你不喜欢她，我却喜欢她。”

“不行哦，你不能喜欢她。”小皇帝又抓住杜鹃作乱的手，抬头直勾勾地盯着她的眼睛，看得杜鹃发毛，“呃，朋友间的喜欢还不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