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四 冯太后 崔谨慈（下）

闲叙到几近晌午，冯太后留杜鹃用膳。一位位宫人端着香气扑鼻的食物鱼贯而入，末了守门宫人跟随进来，凑到冯太后耳旁低声说了什么，杜鹃隐约瞅见太后挑眉，并听道：“让她进来。”

杜鹃将目光投向门处，“冯娘娘，金武来给您请安了。”音线高扬，质感清脆，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落声后才风风火火闯进一姑娘，素丽的衣装盖不住她张扬的气势，这气势到了殿里，尤其是冯太后面前，几乎在瞬间全部收稳。是崔谨慈。

“金武给圣母皇太后请安。”她先冲主子施大礼，主子道平身后，侧身冲杜鹃予平礼：“这位便是曹秀女吧，看着真讨巧，曹秀女万福。”杜鹃回予平礼。

“县主，太后与曹秀女正准备用午膳呢，您既然来了，我便吩咐厨房多给备一对碗筷。”欧阳嬷嬷笑道。崔谨慈倒也不客气，一声应下，自己搬了木椅坐到杜鹃旁边。

“曹秀女，你芳龄如何？是几月几的？”

“十三岁，十月初八的生日。县主呢？”

“我五月二十九，与你同岁。”崔谨慈摸到杜鹃的手，握住。崔谨慈的手绑着几圈绷带，没绑带的某些地方有薄茧，是常年握枪剑的象征，手腕上有处结痂，大抵是前天与皇上比武留下的。

她亲热道：“这么说，我该叫你妹妹，你该唤我姐姐。”

杜鹃领情，莞尔：“金武姐姐。”崔谨慈欢喜地拍了拍杜鹃的手，“诶！曹妹妹，我若真有个你这样乖巧的妹妹，睡觉都得笑醒。你可有闺名？”

“杜鹃，杜鹃花的那个杜鹃。”

“杜鹃妹妹——杜鹃好啊，多鲜艳。妹妹若换身艳丽的打扮，当真像朵杜鹃。”崔谨慈打趣道。

“金武姐姐说得在理。不过杜鹃名字的取义不在此，而要添上姓氏。”

“这是……草杜鹃？”

杜鹃莞尔：“正是，家父取名时希望杜鹃能像草杜鹃一样顽强。”

崔谨慈发出明朗的笑声：“原来是这样好的寓意，杜鹃妹妹的格局比我大多了。”

“金武姐姐又打趣我。”

杜鹃觉得冯太后长得好看，人也可以，就是太高冷，且威严过头，使人害怕。而崔谨慈不像宫人口中“娇蛮无礼”的样子，反而热情大方，冯太后更不讨厌她。

她们度过了一个愉快的中午。至少在杜鹃眼里很愉快。

杜鹃这几天很忙。才被叫去重华宫，刚补完落下的功课，三天后又被召去乾清宫。

坐在十抬软轿里，杜鹃细细揣摩皇帝召她的原因：夜深人静，一个男人叫他的女人去他的寝宫，能干什么事？可他们还小，十一岁和十三岁，估计皇帝还没她懂的多。可是、可是……脸上烧开了水，她使劲拧了把自己的脸，自嘲：“不嫌害臊，没准人家只是叫你去喝茶呢。”

到达乾清门外，杜鹃抬头望着那宏伟陌生的殿宇，心下一股股潮流涌动。她被告知召见时，刘嬷嬷一脸欢喜，王嬷嬷却不太高兴，嘱咐了她很多注意事项。杜鹃知道王嬷嬷才是真对她好的那个，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不高兴。她不明白的事太多太多。

罢了，怕什么！皇帝又不吃人。她壮起胆子，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