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六 小皇帝夜召（下）

他的眼睛是杏状的，偏长一些，眼尾略往上挑，像用毛笔画上去的；瞳孔也是那样清澈，帝王家的威严尚未建立起来，像娇惯的孩子——他的确是娇惯的孩子。如此单纯的样子，为何看着有些不怀好意？

“不行，她一点也不好，跟她玩会被打死的。你柔弱得像根柳条，手腕肯定一折就断。”小皇帝笃定的模样让杜鹃有点被伤到自尊心，她看看小皇帝身上的伤，痊愈得可真快，只剩下一些或深或浅的疤。杜鹃不服气：“太夸张了，不信。不过，我能学武吗？”

“就你？”杜鹃又想打他，但还是让他继续说下去，“倒也不是不行，但你哪有时间，秀女的功课不比我少吧？虽然要练武、读书、练骑射，还得学看奏折、问政事，但我不用会刺绣和下厨甚至跳舞呀。”

“也是。”杜鹃有点蔫，“可我不会武功，万一以后有人揍我怎么办？”小皇帝给她当头一拳，“诶呀，你捶我干嘛！”

他翻白眼，不屑道：“朕在，谁敢欺负你？况且你是秀女，以后是妃嫔，没人能揍你，有很多侍卫和宫人保护着。”

杜鹃点点头：“谢谢你安慰我。”小皇帝有点惊讶，“这就不难过了？女人翻脸比翻书还快。”杜鹃怎么老想打他？“不是，感觉没必要难过，我以前也不会武功呀。”

“不说那个了。”小皇帝好像想到新的游戏点子，“你会下棋吗？秀女好像要学这个。”

杜鹃难得自豪，“我棋艺可好了，除了金武姐姐和湘隐儿，那些笨蛋秀女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谨慈丫头太厉害了，每次和她来我都输好惨，我发誓两个月以后一定叫她输得屁滚尿流。”小皇帝翻身下榻，噔噔噔跑到橱柜前抽出一个棋盒，抱到龙榻上开始码，杜鹃也主动帮忙摆。

阁内摆放的冰山与冰凉的玉石棋子一同驱散了炎炎七月的暑意。嬷嬷曾教育她们，她们学棋不是为了赢，而是为了输，且要输得有技巧。杜鹃与小皇帝的棋艺不分上下，后期才察觉出对手的一处纰漏，便假装不知道而特意避开，拐着弯地使对手赢了。

小皇帝哪知杜鹃暗中让他，犹自欢呼：“耶，我胜了！你也不过如此嘛，那些只会输的秀女是挺笨的。”杜鹃嫣然：“胜一局算什么本事？敢不敢再来？”

“我还怕你不敢再来呢！”

第二局小皇帝惨败，不可置信的小皇帝再次向杜鹃宣战。来来回回十三局，九胜四，第五局的时候赵姑姑被还亮堂的阁内吸引进来，劝说皇帝时候不早该就寝了，明日还要早朝，却被小皇帝撵了出去，反正上朝他也是干坐在龙椅上，不费神不费力的。

杜鹃也不明白自己怎地真与他较上劲了，兴许是他哪句话惹着自己了吧。不知闹腾到几时，二人总算倒榻睡下，小皇帝不忘发誓：“给我等着，一个月，必将你赢得心服口服。”杜鹃觉得他真有意思，他大抵也觉得杜鹃有趣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