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时溟要是变老头了……他颤了颤,当真不敢想。
小和尚被那一颤吓了个机灵,真是鬼才知他又在发什么牢骚。
“你们那个殿下长什么样啊?”
和尚又是一跳,天知他那破胆子几斤几两。
被鬼不温不热那么一句问懵了,竟然也一本正经的想了想。
太子长啥样……
对啊!太子长啥样啊??
鬼看他突然坐直腰板,对着天懵里懵外的,忍不住吐槽道:“十三年,连你家殿下长啥样都不知?”
玄九肯定吃了豹子胆,索性连话都不答了,尽想这个问题。
鬼娃抬头看了一眼又低下去,感觉右眼皮子跳得有点快啊,于是重复上个动作,眼神一定,差点有了心跳。
天……破了个大窟窿!
那窟窿里黑溜溜的犹如地板上凭空凭空了块大豁口,越看越骇人。
“…”玄九正看向那个窟窿,张了张嘴,好奇的鬼凑上去听他嘀嘀咕咕说着什么。
“玄天司?”鬼有些诧异,这“玄天司”三字又如何?远在主都呢!
可他不知道的事,普通人看不见妖魔鬼怪,那个老头道士也看不见,玄天司的人亦是普通人,那么时溟为什么能?玄九又为什么能看见一抹虚影?
这事终究是玄九心里的一道坎,一道过不去的坎。
天德年二十四年六月二五日,是他十三岁生辰,不知不觉已经在殿下和师兄身边待了十年有余。
那晚入住东宫。
半夜,门外一阵滚雷将他从梦中惊醒,雷鸣越响他越害怕,于是朝门外喊了一声,无人回应,就像……这个院子从来只有他一人,奶嬷嬷不在,身边伺候的下人也没有。
他赤脚跑出去,刚巧在屋檐下撞上殿下的奶娘,玄九认识她,叫容欢。
“容嬷嬷。”他鸣咽一声。
容欢没有撑伞,苍老使她的腰身愈发矮小,她有些耳背,走在大雨和隆隆雷声中,玄九的哭声显得十分渺小。
“容嬷嬷!”
容欢似乎听到了,不利索的转过身,暗黑无光的眼睛落在唤她的人身上,她朝他抬手招了招,这个动作让她很累,所以很轻很轻,像是生怕碰碎了什么~
玄九大步冲进雨里,又不敢用力抱住她,只在她弯下腰是两人互相轻搂一会儿。
“不怕不怕,丹朱口神-—吐秽除氛—-”
嬷嬷的声音变得空灵缥缈,若不是嬷嬷有拍他背的习惯,玄九真会以为拥着自己的人不是人,而是鬼。
雨浙浙沥沥的落在他们身上,过了会儿,嬷嬷指着不远处的玄天司,说:“去吧。”
有这么一瞬,容欢的身影恍惚了一下。
玄九没回头奔了出去,不知怎的,从玄天司里钻出的光亮得他心里慌。
玄天司。
挂在梁上的经幡空落落地垂在地上,壁画和符纸被不明利器砍去一半,错落在地上,窗户与门大开,屋檐下风铃“叮叮当当”的声音衬得屋内无际空旷。
屋顶缘绕着浓重的黑雾,下面有两个人,他们像是刚经历一场生死大捷,薄汗浸湿了他们全身,不知是什么禽兽的利爪划破了他们的衣袍,苍白的脸上浮现道道血印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