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确信,鬼不是太子,太子南下前这鬼已经飘荡许久了,而太子有精锐左右,没有性命之忧。
时溟应当知晓,所以不在鬼身上停留片刻,直接追了出去。
鬼娃给自己的解释简单收尾,后清清晰晰“”嗯”了一声。方才太乱,他连小和尚对自己的称呼变了都没注意,当然也不知道一个“殿”字能代表什么。
“这是你?缩小啦?”
“咿呀哇?”不然呢?
小和尚自然看不到他那张脸,也听懂不了,自顾自爬起来,用衬衫擦去嘴角的血迹,然后有意无意的看了鬼娃一眼,然后又是几眼,他不聪明但不笨,几眼瞅下来必然发现异常。
鬼娃不止缩小,话也将不拎清,往他身上一边扒着衣服,嘴里一边蹦出些听不懂的词。
片刻后,小和尚感觉没法活了,自己就像被盗了,除了裤衩子只是孤零零的无袖衬衫。而那件还算干净的里衣凭空竖了起来,在大街上乱飘。
鬼娃也是一脸无奈的撸起宽大衣袖,这身衣服对小和尚来说正好合身,但对鬼娃那是真的不友好,太大了,孩子的手臂只有袖子的一半长度,几乎每走一步就是一个狗啃泥。
小和尚着实看不下去了,轻拍自己的呆瓜。
活了十三年,长了六年的脑子,居然抢不过一个奶娃娃,怕不是木鱼敲多了?
沙川县的局部结构与旁的城大有不同,自开国皇到天德帝,城的结构在四代里或多或少都有变化,独有沙川县如故,高耸的烽火台、参差不整的房屋、狭窄而曲折的小道、破旧的瞭望台 何为不是军要之地。
偏偏有这么两道人影在空中上下翻腾,他们由地面翻身上梁,又在梁上刀锋相对,嘈杂的响声,大到兵器间的较量,小到衣角的摩擦,以及塔中怨灵的呼喊,本应当打破城中的死寂,然而,天色渐深,四方黑云压下,这座城似乎沉睡着一个总也叫不醒的人。
死也信不过彼此的二人躺在大街上,他们确定这个时候不会有人从他们身上压过去。
小和尚使出吃奶的劲儿,转动着他那脑瓜子,终于在鬼娃筋疲力尽前听懂娃语,二人才得以坐下来侃侃而谈。
“主都是皇城吗?荣华富贵的地方。”鬼娃咿呀的说,这座都城他听过无数回,地主富人家常常挂在嘴巴,是个用来夸口的地方。
“错,”玄九的脑瓜一个劲儿摇晃,好像真是这么一回事。
“主都是个吃人不吐骨的地方。”
即便荣华富贵,也有许许多多饿殍躺在某处巷子里。
“谁说的?”哪个老头?
“师兄……”说完玄九轻拍自己的欠嘴,他身边凉嗖嗖的,指不定是某只鬼在闹变扭。
鬼娃牙疼,想起有回风大,无意飘进一只屋子躲避,他不记得那是哪了,但当时惊悚过度那个老头道士的脸深深扎在他脑子里,甩都甩不掉,一提起便能想到他满脸皱纹,白头发白眉毛以及满脸白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