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3）

余墨不解，无论是此前听应渊亲口所说有办法自救，或是在天医馆耳闻菡萏之心可解无妄之火，应渊都不该是即将身死的命运——反而他还担心颜淡，会因为知晓了剜心救人之法后会做出什么傻事，所以自己才在今晚不见她人影后急忙跑来寻人。

颜淡盯了酒瓶半晌，忽地抬头一饮而尽，余墨一惊，连忙抬手抢下，却只夺回一个空瓶。他见颜淡状态不对，周身萦绕的寒气又久久不散，心下忧虑她会因寒气入体落下病来，思索片刻又翻手变出一坛烈酒递给颜淡。

       “这是我从火德元帅那里偷拿的，你喝上几口，能祛除你体内冰寒。”

       颜淡垂眸看了那坛烈酒片刻，对余墨感激一笑，接过酒坛便又是一大口灌入喉间，好似在发泄某种难以言喻的情绪。

       如此豪饮，看得余墨是心惊肉跳，颜淡烈酒入喉灼心，一时再忍不住心中哀恸，氤氲了半天的泪水溢出眼眶，顺着脸庞滚落，叫人心碎。

       “余墨，”她哽咽道，“应渊君他骗了我们……”

余墨一凛，心道她如此伤心，果然是为了应渊之事。

       “他根本没有什么自救之法，无妄之火唯一能解的就是四叶菡萏之心……”

       既然如此，依颜淡的性格，不应如此伤心欲绝才是。

       “可他以命相逼，诈我立誓，不让我救他。”

       颜淡看着余墨泪如雨下，喃喃道：“他不让我救他……”

余墨见颜淡落泪不绝，心中隐隐揪痛，却又不解是什么样的誓言能让颜淡说出以命相逼这样的话来，踌躇犹豫片刻，才缓缓问道：“他让你立了什么样的誓言？”

       颜淡侧眸轻瞥他一眼，便迅速移开了目光，可只那破碎的一眼，却蕴含万分苦涩哀伤。

       “仙灵为引，天道为证，若我有朝一日不顾承诺选择以命相换，他便自引九重天雷，自此身死神消、魂飞魄散。”

余墨大惊，未料应渊这誓言如此决绝如此狠戾，只是听着都觉得惊心动魄。他的视线不自觉地探向屋内，想到便是此刻躺在那里的人，因为早已知晓自己活下去的唯一希望便是四叶菡萏之心，却为了不让颜淡冒险自残，不惜自己以命相逼。

       他怅然片刻，只觉心底蔓延出一股不知名的酸楚，而后便是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地涯外轻风过境，枯叶茐蔥，宛若又是一道叹息。

       颜淡抱膝垂泪，茫然的神色上写满了凄然无助。

       “余墨，我爱上了一个人，但我却要失去他了……”

只道是，沉香未燃，情却生。颜淡还不知自己情之所起，却被命运告知了缘灭。

但她不甘心。

（我后面可能会把余墨和朝澜组成一对，所以现在余墨对于颜淡可能有暧昧的情愫，但是更多还是出于朋友/亲情。后面大概率会逐渐让余墨在还没有认清自己心意的时候，看到应渊和颜淡的双向付出、双向奔赴，让他逐渐放下颜淡，回头看到朝澜的种种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