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章（3）

“若天地尽毁，你也会一同消失。所以这一次，我还是必须守护这个世界，因为只有三界在，你才在。颜淡，对不起——”

仞魂剑听从主人号令而动，可这一次的剑尖却是对准了主人的眉间。剑身的流光与眉间黑纹溢出的黑雾相抗衡，仞魂剑一时震颤不止，似有灵性一般不愿弑主。

应渊拼尽全力操纵，仞魂剑终是哀鸣一声，化作一道流光刺入黑纹之中。

颜淡痛不欲生地哭喊：“应渊——”

金光自应渊眉心大亮后震荡而去，应渊元神亦随流光金沙四散而出，如尘屑齑粉一般朝四方飞散飘落。金光飘逸似星碎漫洒，黑天蔽日的凡界天空破开一个缺口，金光涌出撕裂了漫天黑云，百姓苍生见此神迹惊喜不已，纷纷朝向天光涌入处跪拜行礼。

南天门，火德元帅正率领天兵天将和修罗亡灵厮杀，金沙碰到的亡灵纷纷化为烟尘消散。火德抬头望着天际尽头的耀眼金光，老泪纵横。

“应渊——”

天之角的云层之上，一层金光漫溢的结界重新生成，再次将天魔两界阻隔开来。

应渊眉间金光逐渐减少消失，黑纹也随之褪去。他从半空坠落下来，颜淡挣脱开此前拉着自己的余墨，朝应渊飞身而去。

应渊奄奄一息地望着颜淡，露出不舍的笑容。

“若能有来世……”

他到底是不甘、不舍，此生负她良多，竟是最后也未能相守。可自己今生仅剩的私心便只有护她一人安然，此生终了，便也无憾——

颜淡，对不起，我还是自私地想让你活下来，若真能有来世，便再做你口中那童稚小儿，一生与你喜乐无忧，岁岁相守，相濡以沫……

颜淡颤抖着想要抱住他，却在即将拥住他的瞬间，应渊的身体突然虚化，逐渐化为金尘灰飞烟灭……

此后，天界再无，青离应渊帝君。

月瑶仙君看着漫天尘光泪流满面，对着应渊消散之处跪下拜礼送别。

“月瑶送别青离应渊帝君——”

众天兵跟随月瑶仙君，齐齐跪下行礼送别。

“送别青离应渊帝君——”

颜淡虚握着怀中不断逸散的金光，只觉痛彻心扉，不禁泪流满面。看着众人齐齐跪礼拜别应渊，悲恸闭眼戚然一笑。

她望着一旁的沉香炉，心中更是揪痛，喃喃道。

“许君一诺，生死不移……君死情销，生又何意！”

话音未落，只见颜淡突然周身大亮，半颗菡萏之心自胸口徐徐飞出。

余墨大惊：“颜淡——”

他还尚未来得及阻止，颜淡已经变回了四叶菡萏真身。无数花瓣从半颗菡萏之心飞出，聚拢了最后一缕即将消散的应渊元神，二者交缠飞舞，最后化为一道流光融入了颜淡的四叶菡萏真身之中，菡萏真身随之放出淡淡彩光，飞入沉香炉中。

余墨绝望地愣在原地，看着手腕处的菱形莲花印记逐渐消逝不见，一时难以置信。

“颜淡、应渊……”

他的声音颤抖不已，看着眼前的沉香炉，似是不愿相信。沉香炉容纳四叶菡萏与元神，通体也开始散出光晕，炉中生机疏落的四叶菡萏轻轻摇摆，好像在回应什么。

余墨见状，悲怆地捧起沉香炉，坠下泪来。

“颜淡，你永远这么傻……哪怕他肉身泯灭、元神溃散，哪怕只有这万分之一的希望你也不会放弃。心犹在，情不灭……我会一直守护着你们，待到沉香重燃，等候你们归来那日。”

沉香炉中，叶片纤细的四叶菡萏莹发出淡淡华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