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短打x3
1.
“人类赋予神明权柄。”安格斯说。
萨瑟兰低垂着眼眸,手上握着十字挂坠默声祷告,对安格斯的话语充耳不闻。
他已然习惯身处牢房,也坦然接受这个事实,恰如萨瑟兰接受待在精心嘱咐的牢笼一般,安格斯亦习惯了他的教皇对他的无视。年轻的公爵走到教皇大人身边,半开玩笑说试试信仰他如何。
无声的祷告停止。萨瑟兰终于抬眼望向安格斯,他面上没有表情,用平淡而冷静的话语回绝。
一问一答间,安格斯俯身和萨瑟兰平视,他眨眼冲教皇嬉笑,特意用着暧昧的语调说话,语气里带着引诱:“我的教皇大人,我会比神明还重视你、赞许你、维护你的。”
这话太讽刺,萨瑟兰抚摸十字挂坠钝掉的一角,轻笑一声不敢苟同。
他难得带几分锋芒,如一柄刺入胸膛的断剑,问道:“完全对立的思想,您说爱我到底是爱我的什么,我的皮囊、我的身体还是我的头脑?”
——公爵先生。你从来不了解我。
分明是尖锐剧烈的反抗,萨瑟兰仍旧没有情绪波动,他冷冷望着安格斯。短暂沉默后克拉伦斯闭眼,出声说:请回吧。
萨瑟兰说:“神会庇护人类。”
2.
教皇也不过如此,安格斯想。他和萨瑟兰中间隔了一个人的身位,一起漫步在迪克莱恩的街头。
从未有过败绩的战神、最年轻的教皇,这些头衔与荣耀加冕,铸成了他们身上的光芒。安格斯歪头看着萨瑟兰,他仍然忘不掉初见时的心动,象征着神最忠诚信徒的教皇立于教堂门口,顺着光迎接凯旋而归的公爵。
彼时萨瑟兰眼如潭水,深沉而平淡,蕴含着悲天悯人、平视众生的神圣感,时至今日安格斯仍然认为那样的眼神太虚假。
他想要打破,去拆穿,最终理智让他在教堂门口止住了步伐,一场悠长的对视蕴含着所有交锋。
或许这样的感情并不全出自于爱,更多的是戏弄猎物的残忍,可那又如何?安格斯低声笑出来,他指指四周的平民与不远处的王宫,问着萨瑟兰:“你说他们是信神还是信人?”
“神会庇护它的子民。”萨瑟兰说。
神权与人权对立,象征着两种权利的人此刻相望,萨瑟兰挺直了身板望他,最后收回视线。所有的言语交锋化为虚无,萨瑟兰背着光朝前走:“别低估信仰的力量,公爵大人。”
安格斯挑眉欲出声回呛,在萨瑟兰踏入教堂的那一刻停下脚步,他从不试图去踏入那里。就像第一次见面那样,两人之间横隔教堂的大门,横隔不同的信仰,横隔一切。
3.
这不是萨瑟兰第一次被噩梦惊醒,这让他意识到睡眠质量的极速下降,与床的松软程度并没有必然联系。
修道院里如同苦行僧一般的生活—其中包括了硬而窄的木板床,带给他安眠,如今,躺在迪克莱恩最柔软的鹅绒上,他依然辗转反侧,难以从梦魇中平复。
熟悉的钥匙转动锁孔的声音,微小的、清脆的响动让他神经紧张,年轻的教皇快速地整理衣领,站起来,数十年如一日的洁白长衣衫让他心安。
“晚上好,教皇。”安格斯似乎刚刚从晚宴匆匆赶来,身上带着贵族女性间流行的玫瑰熏香味,眼睛微微眯起,像蛇类捕食前的神态。
“晚上好。”萨瑟兰颔首,右手攥着银质十字架,唇紧紧抿着。
“你看起来同受难的神明没什么两样。”安格斯走近一步,把象征主教身份的红色披肩拨下,上好的布料滑落无声,“住在这里真的这么不可忍受?”
萨瑟兰本能地感觉到危险,却发现退无可退,语气平淡,“不。安格斯大人,我不能向神祈求比这更好的牢笼。”
“嗯,嗯…”安格斯漫不经心地回复着,调子慵懒。
他喝了太多的酒,萨瑟兰想,愿神明保佑。
“你会为情欲所困吗?”安格斯问,“告诉我,亲爱的教皇,你坐在最崇高的地位,享有无上荣光,却同时有纯洁的心灵,这两者很明显是相违背的,无神论者间流传着这样的论调——你所信仰的神祇是最大的男/同/性/恋,你赞成吗?”
“祂和人类不同。”萨瑟兰的瞳孔骤缩,他察觉到安格斯撩起他的长袍,“请您不要这样。”
“他不会在意的。”安格斯对他耳语,声音又低又轻,“世界上太多人了,他哪只眼睛会看到你我在月光下偷/情?”
“神明是全知的理型。”萨瑟兰压抑着呻吟,感受到对方温暖宽大的手掌正紧贴着他的大腿。
“瞧你。”安格斯轻蔑地说,“做出这幅样子。”
萨瑟兰看着他,那双湛蓝如海的眼睛在月光下格外美丽,天色已晚,否则双颊的绯红将会出卖他涉世未深的处/子之心。
在温热的液体滑落之前,他近乎绝望地想起那个惊醒他的梦。繁星漫天,他站在屋檐上,静默地注视监狱内发生的肮脏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