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提示】本文半原著，半私设，本文对程少商，宣皇后不友好。

次年三月，裕昌生子霍瑾，为汝阳王所取美玉之意。文帝听闻也不甘示弱，取字燧，比照诸皇孙排名，以示恩宠。

同年十二月，大雨雪，连绵数日不绝，平地厚五尺，畜多饥寒死。南北匈奴虎视眈眈，意图劫掠汉地度过大灾。诸多西域小国也蠢蠢欲动，打算借机分一杯羹。

霍不疑整军备战，此番巡视边境。裕昌含着泪为他整理铠甲，细细叮嘱。霍不疑一声声应和着，最后伸出手抱了她一下，但很快就放开了，他怕抱的时间长了，就舍不得走了。

“女莹，一切有我。”霍不疑抚着裕昌的脸颊，温然笑道“我会保护你，保护我们的孩子。身后万千百姓，霍家军死战不退”

“子晟”裕昌泪意模糊地盈上羽睫，覆上霍不疑的手，低低道“我等你回家，我们再去看君姑君舅”

“好”霍不疑目光看向裕昌身后被七月抱着的阿燧眼眶湿润，阿燧才九个月，太小了。他言语多了几分舐犊情深之意，“女莹，把阿燧送走吧。我知道，大父大母前几日就派人来接了，还有妇翁妇姑也几次来信催促。”

裕昌摇摇头，她抹了一把脸上未干的眼泪，坚定的道“他不能走。子晟，安西都护的家眷一旦离开，就是告诉所有人安西守不住了”

霍不疑明白是这个道理，一旦阿燧离开，安西所有高官都会闻风而动带着家眷离开，这远比外族入侵来的更加可怕。他正色道“女莹，我会守住安西”

裕昌莞尔一笑，“我的盖世英雄，一定会旗开得胜。”

霍不疑闭上眼睛，在她手心亲了亲，遂转身离去。裕昌看着越走越远的大军哽咽难言。

谁也没想到来年一月时，大寒，雪深五尺不化，野鸟兽皆死，牛马皆蜷缩如猬，民众冻死者十有二三。南北匈奴遂集结全部精锐，联合和诸多小族进攻。霍不疑连发三道急报，文帝见之大惊，忙调动各郡备战。并派大将镇守各都护府，宣聿与卫伉便在其中。彼时三公主与五公主皆在丰县，两人一方面送别夫君，另一方面严防死守严禁任何消息传入卫太后耳中。此后大战开始，双方皆是血战。

战事不绝至三月间，霍不疑联合其他将官一封密报上呈文帝，引得滔天怒火。密报中言，边境各地有人高价倒卖粮食牟利，而且粮食来源于军中。文帝如何能不心寒，来源于军中意味着有人克扣粮饷谋取私利。文帝碍于战事未止不好在内起杀伐之事，于是启用了一批新的官员，由冯侯为首秘密彻查。但由此查出其他的事情就在众人意料之外了。

在战事持续到到四月，冰雪消融，万物复苏，霍不疑等将领对外战争取得胜利。南北匈奴在持续数月的战争中，只获得了死伤无数，自身势力锐减只能撤退。其余附庸而来的小部族或是撤退，或被汉地所开出的贸易条件所吸引都做鸟兽散。文帝肩头重担稍轻，下令除霍不疑等原本就在西北的将领以外，其余众将调兵回防各地。

今日早朝，不仅为战事结束有诸多事务需重新安排，还为论功行赏，所以不少人都是兴致勃勃，盘算着自家在此事中得到多少什么封赏。不想没等到封赏的好事，反而等来一件件惊天动地的大事，有御史众中丞禀奏，太子包庇东宫官员买爵卖官，其中南阳河南等地最为严重，有证人、血书为证。其后又有武官呈上奏书，言军中有人克扣粮饷，高价倒买谋取私利。

此时御殿内气氛压抑，文帝迟迟不曾表态，众臣也不敢胡乱开口。毕竟大军并未完全回防，只需文帝一声令下，不管是九族还是十族，消失都是轻而易举。而且这样等同通敌卖国的大事，谁敢相帮，谁又敢包庇，那些人只有死路一条。

文帝微闭的双目，缓缓睁开，道“大敌当前，居然有此等败类，朕心甚痛。”他停了停，目光扫视一周，正色道“彻查到底，兵将乃国之根本，动摇之人，立斩不饶。至于东宫……”

话到这，众臣脸上顿时露惊愕之色，太子更是脸色惨白，额头冷汗密布，不知等待他的将是什么。楼太仆也好不了多少，他边擦着冷汗边朝太子使眼色。可惜太子战战兢兢，压根没法理会楼太仆。

文帝站起身，“查，朕倒要看看，何人敢冒东宫之名行事”他目光锁定纪遵为首的廷尉府众人，肃然道“纪遵，此事交你。虎贲中郎将协助，御史台监察。若有徇私枉法者杀，若有蓄意包庇者杀。”

一语落，殿内静默无声，众人无不心惊，虎贲可是皇帝亲卫，文帝此番出手，恐怕要血流成河了。

众臣此刻也来不及再多想了，只能齐齐扬声道“陛下圣明。”

文帝挥袖离去，众臣才各自离开。不过楼太仆没有和别人交流的想法，只拽着太子往东宫去。众人瞧了心里也有几分计较，小越侯看了笑话，但大中越侯却忙拉他回去，盘查自家免得被牵连。毕竟看文帝的架势，这两件大事叠在一起，绝对是动了大气。宣侯虽然有心帮太子，但奈何本事有限，想了想还是管好自家最好，帮不了忙起码也不拖后腿。

另一边霍不疑也回安西都护府修整，场场血战下来，他麾下人疲马困，死伤不轻。他和梁邱起在最后一场对战中被困雪山，被梁邱飞带人给挖了出来，军中修养了半个月才回到府中。

裕昌查核账目，前些日子不仅是府里，外头她召集众人捐钱捐物，还救济周边受灾的部族收拢人心。当时用的时候爽快，如今整合账目就觉头疼了。

此时梁邱飞快步地走了进来，行礼道：“少女君”

裕昌停下笔，抬头看他，问道“怎么样”

梁邱飞深吸一口气，肃然沉声，“确实有问题”

裕昌点点头，面露了然之色。梁邱飞倒有些急切，“少女君可需要……”

裕昌抬手示意，低低道“等七月回来”

霍不疑的书房内，‘梁邱起’头一回哀声叹气，他看着‘霍不疑’不知说什么才好。‘霍不疑’反而并无什么顾虑，他正聚精会神的看着军报和那些卷宗。

这时敲门声响起，‘梁邱起’下意识的就要拔剑，被‘霍不疑’一眼给瞪住。

‘霍不疑’开口问道“何人”

“少主公，奴婢送午膳来”

是七月的声音，‘霍不疑’神态自若，笑道“进来吧”

七月推门而入，她将餐食边摆到屋中桌案上，边含笑道“少女君说，少主公身体刚好，虽然公务重要，但也要用膳。”说着就退到一边

‘霍不疑’起身来到案上，他举箸看着桌上总共三菜一汤，炙肉，芹菜、菜瓜，还有蘑菇肉羹。这些菜放在都城极为平常，但这里是安西，偏远不毛之地。便是在都城绿叶蔬菜也是限量供应，不然少商也不会把温房培育出的杍姜看得那么紧，只供娘娘用。

七月仔细观察着‘霍不疑’的举动，心中记下，但面上不露。只笑道“可是不合是少主公胃口”见‘霍不疑’不言语，她又拍了拍脑袋，佯作恍然的模样，“少主公恕罪，我忘了。今日要去工坊取百叠布，奴婢先行告退。”

七月的这句话引起了‘霍不疑’的好奇，他本人确实一个极能忍的，但这半个多月，他经历了太多新鲜事物，洁白如雪的纸张，随处可见的书籍，还有底层百姓都能吃的起稻米。如今又是白叠布，他不禁问道“什么白叠布？”

七月面上笑容一僵，但随即她缓缓答道“棉布”

“棉布？”‘梁邱起’惊讶不已，他再次询问道“棉花织成的布？”

七月听了此言，笑容更深，她轻声地道:“正是，去岁三公主和五公主在丰县命人改进织机，可纺细白布。这安西盛产棉花，所以少女君就特意命人将织机和匠人一同护送来。在工坊做出来适合安西棉的织机，并下令所有安西女子均可学习，安西自此便有了百叠布。虽不及那些精美的锦缎，但在底层百姓颇受欢迎。少女君赚了不少，岁末时还命大梁邱将军你，送了钱和许多安西特产去看太后，三公主五公主她们。”

‘梁邱起’讪讪不语，‘霍不疑’却抓到了其中重点，“太后？”

七月轻轻一笑，神色寻常，缓声道“太后，与三公主，五公主都在丰县。去岁五公主生子，少主公还特意亲手做了一柄木剑做满月礼。”她话说到这里，便静静看着‘霍不疑’。

‘霍不疑’放下筷子，淡淡道“你下去吧”

七月应是，缓步退下。

‘梁邱起’上前，刚要开口，便被‘霍不疑’制止。他闭目良久，才道“阿起，他们发现了”

‘梁邱起’心神一震，忙道“少主公，那我们可要…”他做了一个杀的手势

‘霍不疑’冷笑道“谈何容易，她是少女君，一旦消失并然会引起震动，纵然依我的身份平安逃过一劫。但你看看这些东西”他指尖点点桌案，道“我们需要适应，在这适应的过程中，随时有被人发现的可能。”

‘梁邱起’觉得是这个道理，这些他从没见过，看过的东西那么多，还有他不认识的人，怎么能保证不被人发现呢。他颓丧的笑道“少主公，难道咱们就坐以待毙吗”

“当然不”‘霍不疑’目光冰冷无情，淡淡道“走去看看阿燧” 说着起身离开，‘梁邱起’紧随其后。

七月前来禀报了‘霍不疑’、‘梁邱起’的一举一动。裕昌点了点头，道“你帮我守好阿燧”

七月一愣，随即郑重道“郡主放心”

七月一离开，梁邱飞以跪下，眼眶含泪，哽咽道“少女君，阿飞无用。没把少主公带回来。”

裕昌扶起他，忍着泪，缓缓道“现在最重要的是控制住他们，然后找到子晟和阿起。”

梁邱飞用衣袖擦了眼泪，重重点头。“少女君放心，阿飞一定尽心竭力。”以前总是大兄照顾他，少主公护着他，如今他要自己撑起来，保护少女君，保护小公子。他目光锐利，更带出几分沉稳，“少女君，黑甲卫经历大战折损不少。属下能调动，且完全听从指挥的大约只有百余人。哪怕少女君动用私印，这个人数也不会多于三百。剩下的人完全属于少主公指挥。若不能一举控制他，他振臂一呼，只怕咱们就会被反杀”

裕昌听罢，眉心蹙了蹙，为难的道“阿飞，万不得已不能走到这一步。你心中明白，调动黑甲卫事情就闹大了。”她望着梁邱飞，微一沉吟，“你和郑大兄单独动手，有几分把握”

梁邱飞脸色难堪，迟疑道“实不瞒少女君，卑职能力不够。在军中时卑职就看出了不对劲，想，想试探来着。但没成功，或者也不该这么说，总之就是不行。”他见裕昌讶异，忙道“就是就是，我这么说吧，他下手比少主公狠。 少主公在西北的那几年都没那么狠辣过，真是一点余地都不留，更不用说另一个人的身手了”他咬了咬牙道“我和郑大兄加上几个好手，不顾及性命，杀了他们俩是没问题。可，可，可要不伤分毫的制服，卑职无能。”

他说着就恹恹的垂下头，裕昌沉默一会，道“我懂了，事情要缓缓的来。但只怕……”

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连带着的是七月焦急的声音，她将礼仪全都抛掷脑后，慌张的道“郡主，小公子被那人给抱走了。”

“你说什么”裕昌焦急的询问道“你再说一遍”

“那人把小公子抱走了，婢女见是少主公来，谁也没阻拦。”

七月越说越急，问题就出在这，那人是霍不疑也不是霍不疑。

裕昌沉声一喝“阿飞，我们走。”

“是”梁邱飞应下

作者文帝开始收网，御史中丞和武官都是由文帝授意，从文武两个方面拉太子下马，东宫文武官员被文帝用两场大案尽数钳制，乾安一系自顾不暇，三皇子手不染血，霍不疑也不会因为所谓恩情被宣皇后太子拿捏，强制报恩。太子孤立无援，且不得人心，被废不过早晚和形式的问题。这段的灵感来自大明风华里朱高炽。

作者‘霍不疑’和‘梁邱起’是谁，大家应该都猜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