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示】本文半原著，半私设，本文对程少商不友好。
裕昌收拾东西来到远郊的庄子，这里都是裕昌安排的造纸匠人。裕昌在这一住就是一个月，连程少商入宫都不知道，或者说她是压根没功夫知道。她每日的行程都很满，要和匠人们一起用各样树皮，破布或者麻头为原料造纸。还要去书楼查看工程进度，设计每一处排布。她还要核对账目，把每一分钱花在刀刃上。虽然有人做了大部分事情，但细节还需她来把控，实在抽不出时间来关心这种小事。
七月寻到裕昌时，她挂着襻膊，正和几位匠人查看纸张的透墨性。
“这样还是没问题”
“郡主，这墨是不渗了，可这纸也不够白啊”
“老李吹毛求疵了，咱们追求的是便宜，又不是好看”
“老蔡头我打你，信不信”
眼看面前这两个加起来八十岁老头要打架，裕昌赶忙制止，笑道“李翁和蔡翁不必生气，咱们不是说好了一人做一样。李翁做好看的纸，蔡翁做便宜的纸”
两个小老头看裕昌出面调停，只能点点头，连声道“郡主说的是”
裕昌笑着安抚好二人，忽的瞧见七月在一旁，于是含笑道“我还有事，稍后再来和二位说话”
两人连忙拱手道“郡主，有事先忙”
两人离开，七月才上前，向裕昌行礼禀报，“凌将军遣人送了许多书简和精致玩器到府里，说是给郡主赏玩”
裕昌整理纸张的手不过一顿，随即继续动作，“那就照惯例”
“是”七月又有些迟疑道“还有就是凌将军遣人来问了好几次，郡主什么时候回府。”她停了停，脸色难看，又看左右无人，靠近裕昌低语道“将军说郡主忙来不及回府，那他就在杏花别院等郡主”
裕昌只觉指尖微痛，锋利的纸边已经在指尖划出一道口子。七月见鲜血渗出，忙拿了绢子要给裕昌包扎。裕昌摆手，只把手指放在嘴边，抿了一口，笑道“没事，是个小伤”她看看指尖，又朝七月道：“他的话你别管”
七月连忙应下，裕昌这才让她下去。她看看门外热火朝天的众人，忽然觉得自己好久没想起程少商和凌不疑了，果然这世上没有谁离了谁就不能活的。她长吁一声，伸了个懒腰。自己这么忙干嘛要管这些闲事，什么程少商，什么凌不疑，管他们呢。
成衣铺子内，却有医士特别这位医士还是来看病的，这让人不禁好奇。等到那位医士离开，蒋玉郎才从屋外进来，他笑着道“夫人怎么样了”
淳于氏闻声，手中的茶盏“哐”地一声掉落，碎了一地。
蒋玉郎忙蹲下身收拾起茶盏，叮嘱道“夫人当心”他收拾好碎茶盏，又拉过淳于氏的手，温声道“夫人，这是怎么了，失魂落魄的”
淳于氏下意识的捂住肚子，不知如何作答。蒋玉郎瞥见淳于氏的动作心里不禁暗笑，但面上还是装作担心的样子，“夫人，千万别吓我”
淳于氏听着他的温声细语，不禁心头一酸，哭着扑到他怀里，泪流不止。蒋玉郎边抚着淳于氏的后背，边轻声安慰。淳于氏哭了一会，缓过劲来了，蒋玉郎才把人搂在怀里，用绢子给淳于氏拭泪。并问道“夫人，万事有我，莫要着急”
淳于氏锤了一下他的胸膛，带着哭腔，骂道“还不是你害的，你个混蛋”
蒋玉郎一手摁着她腰肢，一手轻抚上她的脸颊，微微俯首，低语道“那我这就向夫人赔罪”
说着动作更加直白，淳于氏先是有所意动，随即又摁下他的手，“你别”
“夫人”蒋玉郎还在低声轻呼
淳于氏推拒不过，只好道“小心孩子”
蒋玉郎脸上嘲讽之色不过一瞬，随即狂喜道“夫人说的可是真的”又觑着淳于氏的面色，黯然道“是我多想了，夫人自然是和……”
“玉郎，是你的”没等蒋玉郎的说完，淳于氏就红着脸道“我和城阳侯，早无，早无夫妻之情了”
蒋玉郎喜笑颜开，拉着淳于氏的手道“夫人，我的好夫人。快让我摸摸”说着他就摸上淳于氏的肚子
淳于氏见他孩子似的，又摸肚子，又附耳去听，还说着些乱七八糟的话。拍了下他的头，笑道“才两个多月，哪听得出来什么”
蒋玉郎抬头看向淳于氏，眼中柔情蜜意，“夫人，可愿随我离开”淳于氏吃了一惊，蒋玉郎连忙道“我是说真的，虽然在夫人心里我只是玩物，但我是真心待夫人的，想给夫人和孩子一个未来”
“玉郎”淳于氏不禁落下泪来，她真的没有想到蒋玉郎对自己是有心的。她扑到蒋玉郎怀里，哭喊道“玉郎，我也是真心对你。想与你一生一世”
蒋玉郎抚着淳于氏的背，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挑了挑眉。这些贵妇人好像都好真爱这一口，说几句还真信了。但他在淳于氏抬头望他的瞬间，又变得温情脉脉
“玉郎，可我们怎么办啊”
“只要夫人愿意，玉郎愿意即刻就带夫人离开”
“可，可是……”
淳于氏游离不定，蒋玉郎再下猛药，“夫人无心，我现在就去寻医士不让夫人有片刻为难”
蒋玉郎说着就起身离开，被淳于氏一把抱住腰，她泣声道“玉郎，不要这样”
她失去已经失去了两个孩子，如何能在亲手送走这一个。她心里明白这孩子不能留，可是真的要自己舍了他，又如何舍得。
蒋玉郎揽着她，用手为她拭泪，柔声道“夫人不舍得，那随我离开好不好”
淳于氏迟疑着，蒋玉郎继续道“咱们现在就走，反正天大地大，何出不能容身”
淳于氏沉浸蒋玉郎的美好构想中，不禁脱口而出，“好，我们走”
蒋玉郎大喜，把淳于氏一把抱起，转了一圈，“夫人，我真是太高兴了”
淳于氏先是吓了一跳，又欣喜于蒋玉郎对自己的一片真心，于是只捶了他一下，道“当心孩子”
“好，好”蒋玉郎说着把淳于氏往内室带去
“都跟你说有孩子，你怎么还想着这档子事”淳于氏挣扎了两下发现挣脱不开，于是嗔怪道
蒋玉郎把淳于氏往榻上一放，笑道“话虽如此，但我也想让夫人快活一番”
很快内室传出若有若无的喘息声。许久过后，蒋玉郎将满脸满足的淳于氏送上马车，等到马车远去，他目不斜视，朝身后的管事道“行了，告诉那头鱼儿已上钩”
管事听着他的话，眸光微闪，笑着拱手道“恭喜东家”
蒋玉郎无所谓的道“这是最后一单了”
管事愣了愣，随即问道“东家的意思是？”
“唉！明人不说暗话。我要是想保命，这笔买卖就得是最后一笔”蒋玉郎瞟了眼管事，似乎看出他的担心，叹道“我挣的也够多了，加上从她身上捞的。要是在不抽头退步，只怕你就像你说的，有命挣没命花”
“东家说的是”管事恭声道“我这就去安排”
说完，离开了。蒋玉郎看了眼前方，啧啧两声。淳于夫人啊，你也别怪我，谁让你倒霉呢，我也只有保命去了
回到城阳侯府的淳于氏一时间还沉浸在幸福之中，她来到屋内，随口唤道“来人，来人”她边摸着发烫的脸颊，边想到刚刚跟蒋玉郎一通发泄，自己赶着回来没来的及清理干净，身上粘腻腻的
淳于氏唤了许久都没人理会她，心里正是奇怪。突然一道身影映入眼帘，正是城阳侯。他坐在那一言不发，只静静看着淳于氏。淳于氏被他看的浑身起毛，只能堆起笑容，“侯爷怎么来了，都不知会一声，妾身好准备一二”
“准备”城阳侯笑道“准备什么，洗干净你和人偷情的证据”
淳于氏的脸色大变，哆嗦着唇，道“侯，侯爷”
城阳侯笑容温柔的看着淳于氏，“我眼皮子底下，你居然敢这么干”他冷笑连连，“你找死”
淳于氏听城阳侯这么说反倒镇定了下来，她倏然一笑，字字如针，“找死，我早就死过了。凌益你扪心自问，这些年你折磨的我还不够吗”
城阳侯唇角微扬，“所以你就找男人去了”
“不然呢，他可比你有本事多了”淳于氏扬起一抹肆意的笑容，抚着脸颊，道“为你守活寡，值得吗，霍君华那个傻子都不干的事，我怎么会干”
淳于氏意有所指，城阳侯瞬间被怒气冲头，他一脚蹬开桌案，咬牙切齿道“我看你找死”
淳于氏笑得花枝乱颤，斜睨着城阳侯，“我猜你，不，敢”
城阳侯一把掐住淳于氏的脖子，淳于氏很快喘不上气来，她拼命的拉扯城阳侯的手，用尽全身的气力，断断续续的道“我先死，你再陪我”
城阳侯这才松了手，冷冷的看着淳于氏。淳于氏咳了好一会，缓了过来。对城阳侯怒目而视。
城阳侯迫近她，微眯着眼，“你敢？”
淳于氏也是不在乎，冷笑道“你试试看”
城阳侯直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裳，沉声道“你身体不好，从此以后就在这好好休养吧”
说着就往屋外去，淳于氏立马回过神，跟上城阳侯，骂道“凌益，你想把我关起来，没门”
就在淳于氏即将出门的刹那，城阳侯身后突然冒出两个壮妇，一人抓一只淳于氏的胳膊，把人拉回了屋内，淳于氏又被迫关回来屋子里。随着大门上锁的声音响起，淳于氏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也随之而来
城阳侯权当没听见，只朝管家吩咐道“处理好”
“是”管家答应一声，就悄声退下
今日程少商依旧早上随着宣皇后读书，写字。只是今日她的心思很明显不在这些上面，一篇字读了好久都没有读完。
闻着清新淡雅的安息香，程少商撑着头看正在看书的宣皇后。她的屋子是宣皇后特意准备的，还有屋中的工匠图纸，也是因她喜欢宣皇后搜寻而来，可谓十分贴心。程少商想着宣皇后对自己这么好是因为凌不疑待自己不同，皇帝老伯有意让自己做凌不疑的新妇吗。
她这么想着话也不禁脱口，等她意识到的时候，急忙捂住口，但宣皇后已经听见，见她这般模样好玩紧，如同一只害怕被猎人发现的小兽。于是放下书，招手唤道“少商你来”
程少商乖巧的坐到宣皇后身边，低着头不敢看她。宣皇后声音温和如山间涓涓细流，“也不全然是，子晟他自幼是个主意大的。能得他偏爱忍让的女娘，予自然心怀好奇和喜爱”她抚着程少商的额发，温沉道“予又见你乖巧懂事，对予处处上心照顾，自然更加喜爱于你”
默了好一会，程少商低低出声，“要是，要是…”她猛地抬起头，直直盯着宣皇后，似是下定决心，“要是我不做凌将军新妇，皇后还会喜欢我吗”
宣皇后怔了怔，随即莞尔一笑，道“若予与子晟无关，你就不孝敬予了吗”
“怎会”程少商急忙反驳道“不管皇后是谁，少商都会陪着皇后，守着皇后。和皇后一直一直在一起”
她边说边比划，引得宣皇后不顾仪态笑了起来。看着宣皇后笑咳了，程少商忙上前为宣皇后拍背。宣皇后目光温柔，牵过程少商的手，“予幼时也曾吃过苦头，所以很能明白你的感受。寄人篱下，看人脸色，别人对自己再好也总要小心谨慎的活着。”她柔声道“予知道你的苦，对你便理解偏爱一些。看到你能与人一心相许更加欢喜。你可懂予待你的心”
程少商听了宣皇后的话，心内感动，郑重行礼叩首，笑道“谢谢皇后，少商懂了”
此时翟媪进来，行礼道“皇后，宣侯来了”
宣皇后一愣，旋即笑道“快请”
程少商赶忙起身来到一旁，见宣侯面貌不俗，眉眼与皇后有几分相像，然而气质木讷憨厚，肉眼可见的不善言辞。他规规矩矩的朝宣皇后行礼后，就局促不安的看着宣皇后。宣皇后会意，摆了摆手，翟媪程少商领着宫人退下
不知过了多久，程少商就听正殿内传出哭泣之声，她心内好奇，便悄悄靠近门口，便听门内宣皇后的声音虽然还如从前般温柔，但也显露疲惫，“陛下，国策如此，怎能轻易更改”
宣侯憨憨的哭声传来“阿姊非我推脱，实在是没办法。宣氏那帮人总是来找我，说什么也不肯度田，我也只能找阿姊你了”
“莫要哭了，太子怎么说”
“太子殿下并未说什么，只是三皇子妃说服自家要行度田一事，其他宣氏族人这才……”
“所以他们找你来了”
“嗯嗯，阿姊我想……”
程少商正贴着门听的入神，不防身后有人拍了她一下。她吓得差点跳起来，见来人是翟媪才拍拍胸膛，笑道“翟媪吓了我一跳”
翟媪含笑在程少商额头戳了一下，“跑这里来干嘛，还不回去”
程少商笑着挽上翟媪的手臂，“我就是路过”
“你啊”翟媪笑着道“不是说要做红豆栗米甜汤，快去吧”
“嗯”程少商朝翟媪笑了笑，便往膳房去了。等她做完甜汤回来，宣侯早已不见踪影。程少商将甜汤递与宣皇后，笑道“皇后我还多做了碗给宣侯，不想宣侯已经回去了”
“后宫重地，外男不便多呆”宣皇后饮了一口甜汤，脸上疲态微减，露出温婉笑容，“你的手艺越发好了”
程少商笑道“是因皇后喜欢”她目光一闪，“皇后，陛下也喜欢这甜汤，不如请陛下来喝汤”
宣皇后微微迟疑，道：“好端端的请陛下来做什么”
程少商俏皮一笑，“我看皇后心有烦难，想着陛下来了，定能解决皇后的烦难”
宣皇后一愣，随即拧了把她软软的小耳朵，笑道“不是你想的那样，”她笑容凝在唇边，神色有些沉重“那是国事，是陛下所定国策。咱们只有遵从的份”
程少商不懂度田不度田的，只知道这事让宣皇后不高兴了。于是开启胡搅蛮缠逗开心模式，“皇后不要这么想，这算什么。我看储妃学好，太子殿下有子，二皇子让皇后少生气，五公主多来看看皇后”她掰着指头，一件一件数过去，郑重道“那才是大事呢，说起来五公主甚少来看皇后，是因太后身体不好吗”
程少商打从进宫就没有见过卫太后，宣皇后曾让她拜见过前来请安的越妃，越妃对她淡淡的，不多言也不多管。就从程少商的角度看，越妃尊重宣皇后，同样宣皇后也尊重越妃，两个人一直保持着一个微妙的平衡。倒是卫太后在宫中一直神隐，据说是身体不好。但翟媪嘱咐过她，长信宫中就是一根草都不能乱拔
宣皇后浅浅一笑，“嗯”了一声，低声道：“小五是个有孝心的孩子”
宣皇后神色不好，程少商嘟囔道“有孝心，真有孝心”
她说的不大声，但也足以让宣皇后听见，她本想训斥程少商，但又想五公主居然为婚事还在怨她，心中多少有点说不出的滋味
宣皇后放下碗，神色便有些黯淡。程少商瞧见了，便有些不知所措。宣皇后拍拍她的手背，笑道“无妨，予只是想起些事情”
“皇后”程少商心中着急，又不知如何是好。她忽的想起什么，含笑道“皇后若是为宣侯一事着急，少商有一法”
宣皇后有些好奇的看向她，程少商在宣皇后耳边，低语道“凌将军”她继续解释，“皇后为难，不能与陛下直言。那就请凌将军说好了”
宣皇后看着程少商，似乎在思考她所说办法的可行性。不过片刻迟疑后，她就和声道“子晟性情刚直不阿，定不会……”
“吃人家的嘴短，拿人家的手软”程少商摇着宣皇后的胳膊，撒娇道“皇后这事可以的，就算凌将军不能说什么，透露什么，这也是皇后对凌将军的一片疼爱之心。凌将军对皇后只有感激的”
宣皇后想了想，抿着嘴笑道：“也好，只是这吃食你来做，子晟想来都吃惯了宫中庖厨所做的菜色，你来做些新鲜的给他”
“是，皇后，您就等着看吧”
望着程少商神采飞扬的模样，宣皇后也扬起灿烂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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