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提示】本文半原著，半私设，本文对程少商不友好。

程少商进宫的日子很快就到了，程姎在半月前就已出嫁，程老夫人也因身体不适，被送回程家老宅修养，如今曲陵侯府真真正正属于程始一家。大家对程少商嘤嘤嘱托。程始更是老泪纵横，程家三兄弟也是当着萧元漪的面大把给程少商塞钱，虽然之前就塞了不少，但他们几个还是觉得不够。

“嫋嫋，你要照顾好自己啊”程始擦了眼泪，哀声嘱托。他脚下一滑，被身旁的两个婢女扶住，他也顺势倚在婢女身上

“阿父放心”程少商微微点头，又看向程始倚靠的美女，不错，这个两位身形丰腴又年轻的美女，正这是萧主任替程老爹找的。具程大哥说，他刚知道这事的时候，险些没吓晕过去。毕竟萧主任曾经抗下程老太婆的重压，硬是没让程老爹纳妾，如今却主动找起美女来，实在让人奇怪。

萧元漪看着这段父慈女孝只觉可笑，她倚在青苁身上，轻咳几声。程咏忙道“阿母，可有不适”

萧元漪摆摆手，只缓缓道“无事”她盯着程少商，浅笑道“你好自为之”说罢，就让青苁扶着她离开了

程少商还没从萧元漪的冰冷目光中回过神，萧元漪就已经离开了。说真的程少商选择入宫，也是因为萧元漪太可怕了，她总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死死盯着自己，用看杀人犯的目光注视着自己。仿佛自己杀了什么人，与她有不共戴天的仇恨

“嫋嫋，嫋嫋”程颂的呼唤将程少商拉回神，他笑着道“入宫照顾好自己”

程少商点点头，程少宫对众人说道“时辰差不多了，阿父，大兄，次兄，不能误了嫋嫋进宫的时辰”

程始擦了把眼泪，点点头，目送程少商登车。程少商最后掀开车帘，眼含热泪的看着程家众人。他们不是自己真正的亲人，可对自己好的没话说。

马车缓缓行驶，程颂却几步上前拉住程少商的手，飞快的说道“嫋嫋，若有机会替我看顾一些萋萋”

没等程少商反应过来，马车已经离程家好远了。程少商最后感慨道，程二哥真是一片真心，可惜被人横刀夺爱

而在不远处，还有一辆马车注视着程少商缓缓离去。楼垚眼眶湿润看着程少商越走越远，不由低下头。楼犇叹了口气，沉声道“阿垚，你也该放下了”

楼垚抿了抿唇，低低道了句“我知道”

来人正是楼家兄弟，楼垚的外放终究还是被拦腰截断。楼犇不忍弟弟多年辛苦付诸东流，只能找关系把弟弟调到蜀地的小郡县。地方虽小虽偏但好歹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有些什么事，自己也能帮上忙。

楼犇看着消失的马车，淡淡道“你在这里难过，人家高兴的很。”他拍拍楼垚的肩，含了一丝郁气，道：“你的婚事在都城是寻不到了，只能以期外头，还有好人家了”

楼垚望着楼犇，只低低唤道“大兄”

楼垚的婚事在都城是彻底被毁了。都城中只要排的号数的人家，哪家不知道楼垚早前寻的不懂事未婚妻。人人都道楼二公子好美色，只要好看就行对未婚妻的学识，教养都不过问。而且两人在楼二公子与何娘子退亲前就有首尾，楼二公子人品堪忧。

“阿垚，你要想清楚。楼家百年声誉，阿父多年辛苦。如今阿母都不敢出门了，一出门那些人家就没有不对着她指指点点的，连大伯父也被咱们连累，在朝上被人调侃。”楼犇语气更冷，看着楼垚，怒其不争，“你给我好好想想，若是在想着那程少商，不仅你要被毁掉，咱们家也要被毁了”

楼垚早已惊出一身冷汗，忙朝楼犇拱手道“大兄，我知道了，我不会的”

楼犇看楼垚的模样，也知他被吓到了，忙缓了语气道“我懂，阿垚。那程少商却有出众之处，可那不能当饭吃。咱们这样的人家，凭本事向上，才是吃饭的东西。”他指着马车远去的方向，怒气忽的上扬，“你为她考虑，把退亲之责揽在身上，可见她为你说过一句话吗。她如今一身轻松的进宫，你却要，要灰溜溜的离开”

楼犇说到后面不禁替楼垚抱不平，楼垚为程少商揽下所有事情，结果程少商对楼垚毫无感谢不说，还处处指责他，让程家人在外说是他的错所以退亲。好，也许程家人不懂当中事情所以这么说，但程少商听见外头的那些言语，也一句反驳都没有，只由着楼垚被指责。当初定亲时说什么喜欢，说什么要和阿垚一起外放，协助阿垚做一个为民办事的好官。如今看就是喜欢阿垚可以外放，楼家的权势，如今寻到更好的，自然要把阿垚踢开

“大兄，道理我都懂”楼垚淡淡来了一句。他也不是傻子，毕竟是世家出身的公子，程少商和袁慎的传闻一出来，他就醒过神来，原来程少商根本不喜欢自己，她喜欢的是给她自由的人。他最后望了一眼远方，“我们回去吧，大兄”

楼犇也叹了一声，道“走吧，还有事情要处理呢”

楼垚是在一月后离开，前往蜀中，同行的还有楼二夫人。至于楼犇一家还留在都城等述职结束。而此时程少商已经在长秋宫混的如鱼得水，宣皇后性子极好，文帝后宫又简单，皇子们除了太子居东宫，其他几位皇子都已出宫开府。公主们年长的早已出嫁，宫里只有四五两位公主，一个跟着越妃住，一个跟卫太后住。只有宣皇后身边无人，正好程少商来，填补宣皇后五公主不在膝下的缺憾。宣皇后与程少商相处了几日，极喜欢她逍遥肆意，又规矩懂事的性子。所以带着她读书习字，教她处置家务。而对程少商而言她在宣皇后身上寻到了独一无二的偏爱，只要她想做什么，要什么，宣皇后都会笑着答应。这份温暖让她不愿放手，也舍不得离去

于是程少商想方设法的讨宣皇后开心，宣皇后口味偏甜糯。程少商就钻研起甜汤甜食，她只恨此时没有高纯度的白砂糖或冰糖，她曾用麦芽糖入汤，可惜口味既不纯，甜度也不够。周围州郡倒有零星种植甘蔗的，榨出来‘柘浆’供人饮用，坊间也贩卖西域传过来的‘石蜜’，不过前者无法入菜肴，后者程少商认为价格既昂贵，杂味又重。这是个没有高端酸剂的年代，于是她只能自行购置柘浆或甘蔗，然后一道一道熬煮提纯出糖份颗粒来。有化学知识打底，操作过程中自然避免了许多错处，就是太费柴薪也太磨人了。直到零钱箱快见底，程少商才获得足够甜度的糖蜜，既可以制果糖乳糖之类的零食，又可以凉拌果蔬，还能做各色甜味汤羹。不过这种糖蜜不易保存，少商索性趁着夏天放开了做，一会儿双皮奶，一会儿蜜奶冻，再一会儿是白糖糕，甚至还在长秋宫后厨烤了一回烘焙点心，那甜蜜温柔至可以融化灵魂的奶香味一气传出好几里，差点把当时在尚书台议事的几位臣官都勾了去。宣皇后原本有些夏咳，被程少商这么一通滋补调理，不但咳嗽好了，脸色都红润许多，看的翟媪欢喜的不行，便待程少商愈发亲厚，有些都不曾交代外人的贴身事却愿意吩咐程少商。如此程少商在宫里也算正式落下脚来，当然只限长秋宫

东宫内，凌不疑与众臣公在太子书房讨论度田令一事。文帝已经开始正式推行度田令，下令在峪州建立总理大营，由此往各各州县扩及。大家你一言我一语，都是度田不易，且毫无用处，不该如此行径，太子安抚众人，手忙脚乱

凌不疑听不过去，直接喝道“此事事关国本，更是陛下亲自主理，诸位不说如何协助陛下处理好此事，反倒一个个的说起此事不易，若是容易何须诸位臣公”

众人登时怔住，好一会，才有一位面容峥棱的文官，开口道“凌将军，大家不过就事论事。想当年戾帝所谓的新政，一会儿改钱币，一会儿赠税收，还要挨家挨户的查索田地人口，说的也是冠冕堂皇，谁知除了逼出家破人亡的惨事，只不过让手下的蠹虫中饱了私囊。我们也是怕有此事出现，陛下用意极好，但……”

“是啊，是啊，大家说的也是实话”

“前朝戾帝的那些‘新政’，说起来也是头头是道，引经据典，寻常大儒还都说不过他呢！结果呢？还不是可想而知”

太子此时又忙道“父皇提度田的用意，本在清查人口，田亩，核实户口与税收，既能丰盈国库，又能对州郡情形有所了解，还能抑制那些不理会朝廷政令的宗族兵长，是件利国利民的大大好事。不会出现大家所说的那些”

“殿下此言差矣。”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刚出来，凌不疑就冷声道：“诸位张口闭口前朝戾帝，言下之意，指的是陛下，还是太子？”

随即有人厉声反驳，“凌将军何必拿这种罪名来扣人，以史为鉴，劝谏君上，本就是吾等臣子的本分……”

“你们的本分莫非就是胡乱指摘，无中生有？那真是好本事了。”凌不疑冷冰冰的看着他们，字字铿锵。“戾帝得位不正，乃是一依仗妇人之势篡权夺位的小人！陛下却是一兵一马一州一郡筹谋奋战，拿血肉打下来的江山！戾王伪作大义，色仁行违，以奸佞邪祟之材，乘四世更迭之乱，以成篡盗之祸；而陛下秉禹汤之明，诛锄暴乱，兴继祖宗，解困万民——凡此种种，与那戾帝究竟有何相似之处，容得尔等胡言乱语！”殿内众人一时被他气势所震，半晌说不出话来。另一位看起来和气些的文士轻声道：“我等劝谏的是殿下，而非陛下……”

“是陛下主理度田，并非太子。你们要劝有难尽可上书朝廷，何必纠缠太子，难道陛下明旨下发将度田一事委派给太子了”凌不疑沉声道

众人哑口无言，太子也忙道“时辰不早，诸位早些出宫吧”

臣公们无奈只能行礼告退。太子等人一走，就松了口气。又笑着朝凌不疑道“子晟，幸好有你在，不然，孤还不知该如何招架”

凌不疑闻言却拱手行礼道“殿下，虽然陛下此时没有将度田一事交到您手里。但陛下的意思很明确，是希望殿下接手。不然如何能让殿下监管峪州总理大营”

太子立马踌躇起来，互相摩挲着双手，低声道“这可怎么好，度田不是小事，怎么度，从何处度，度哪些人家，里头的学问可大了。孤，孤恐……”

凌不疑叹了一声，沉声道“殿下可知，陛下一开始自己主持此事就是为了给殿下做个表率，希望殿下依样画瓢。”他顿了顿一字一句道：“殿下，汝阳王府已经核查完名下田地，佃户，按照陛下要求造册完毕，上交中都官曹统一管理”

太子登时怔住，殿内竟只剩沉重呼吸声。半晌，太子才结结巴巴道“子晟，你的意思是，……”

“殿下，就是你想的意思”凌不疑看着太子，眼睛里充满了无奈，太子究竟知道些什么，陛下已经将事情摊在他眼前，只需他看看然后照样子抄一份，结果他还是后知后觉

子苦笑道：“原来如此，孤看三弟总和几位越侯吵架，还以为……”

凌不疑正色道“三殿下也是看出汝阳王府所为乃陛下授意，所以想越氏从开始清查田地，但此举侵犯越氏的权利，三位越侯如何能答应。”他看了眼太子，继续道“太后已经说服卫侯，令他同意核查土地。同时去信齐鲁卫氏，让对方派子弟前来，详谈度田一事。虽然陛下觉得卫氏答应协助的可能性不高，但愿意谈总是好事。”

太子震惊地看着凌不疑，完全不敢置信，一时间竟愣在那里，嘴唇翕动着说不出话来。原来在他不知情的时候，文帝已经做了诸多度田准备。他喃喃道“那年稻苗推广，就是父皇为安抚度田一事做的准备”

凌不疑看也不看他一眼，只淡淡道“不错，但光这些不够，陛下又借机核查地方户籍。三皇子和五皇子献上自制的土地丈量册，四皇子这些年又在封地联合万郡守率先实行此册，证明确实可行可用。陛下觉得如虎添翼，才将度田一事日渐提上日程。所以令宗室中唯一的长辈汝阳王，作为表率带头。其后才是太后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说服卫侯。三殿下所为可能也是陛下透过越娘娘所示意，那么殿下，宣氏也该为表率”

“这，这……子晟……”太子一急，话都不知该如何说他也知道这种情况下宣氏需要为表率。但他如何能说服了宣氏

凌不疑蹙眉打量太子，他都已经和太子说到这个地步了。难道还有什么好迟疑的。

太子不知过了多久，才缓缓开口，“实不相瞒，子晟，孤恐怕不行”他顿了顿，一脸为难，“宣氏非一人的宣氏，小舅父那里又只有他一个人，所以，所以……”

“殿下”凌不疑吃惊的唤了一声，随即又道“便是无把握说服宣氏，也要请宣侯做出表率。或者太子妃娘家，不过倚仗殿下，只有殿下开口，有何事不成”

哪怕凌不疑说到这个地步，太子依旧支支吾吾不肯答应。凌不疑这下算是看出来了，太子是怕得罪人，宣侯那里怕宣皇后不高兴，孙家那里又怕太子妃和他闹，总之就是哪个都不想得罪，最好路上蚂蚁都不要踩死一只。但身为太子，掌生杀大权，杀伐果断是最基本的。若是畏首畏尾，能做成何事。

凌不疑缓缓闭目，半晌，方神色恭谨异常，沉声道“臣尚有公务，请殿下恕罪，允许臣先行一步”

太子眉心一跳，忙道“子晟，母后说让你去长秋宫用午膳”

“臣还有事，请殿下为臣向皇后说明”凌不疑继续推辞

太子还要再说，见凌不疑面色凝重，明白肯定是刚刚的事情，让凌不疑为难，恐怕他又要替自己处理事情了，只好道“那你去吧”

“谢，殿下”说完凌不疑就离开了

作者其实不擅长写这种朝堂部分，但是不写我感觉凌不疑他们又好像太无所事事，好像大家都围着后宫那几个人，发生芝麻绿豆大的事。每个人都是故事里的主角，每个人都应该有完整的故事线。总围绕女主讲那些家长里短，太八婆了（内涵原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