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人面兽心（2）

“三小姐，奴婢便送到这儿了。”

翠衣姑姑说完，便转身离开，不留给宋窈窈说话的机会。

青竹愤愤道：“她怎的这般对小姐。”

宋窈窈看了一眼那人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

“有个性。”

“小姐，您这都不生气？”

“有什么好生气的，夫人那么好，我曾经却屡次找她麻烦，还害得她……她也不怨恨我，还帮我说话，替我着想，再说了，翠衣姑姑是夫人的陪嫁丫鬟，定是关系极好，她能让我待在那里面吃完午膳，已然是大胸怀了。”

“我还有什么好气的。”

“小姐，那又不怪你，要怪，也只能怪那朱姨娘，在将军面前一套，在您面前又一套。”

“真是人面兽心。”

宋窈窈看着青竹气的眉头皱起，小嘴一撅，整小脸股成一团。

她抚平她的眉尖，眼神中含有笑意。

“你呀，多学学紫苏，稳重些，在这些女人多的院子里头才能活的长久。”

紫苏和声道：“小姐谬赞了，青竹替小姐鸣不平，我也觉得在理，朱姨娘不是个好相与的，仗着小姐的身份在后院里横行这么多年，也不见得对小姐多好。”

“所以她只能是个姨娘嘛，你们别生气了，我都不生气，你们生什么气。”

说完，用手捏了捏她俩柔软的脸蛋，挑了挑眉，嘴角微微上扬，随后便跑远了。

看着她的背影，被捉弄的两人才反应过来。

“小姐～”

“小姐，慢跑点，小心地滑。”

不知多久她俩才追上宋窈窈。

庭院中的人似乎都很忙，一个二个跑过来，走过去，扫扫这，擦擦那。

“这近来有何喜事？”宋窈窈低声问道。

“是将军和公子们要回来了。”

“我爹和我大哥，二哥？”

“嗯，将军和公子们常年在外，此次年前回来，定能和小姐过一个团圆年。”

细小的风趁机钻进她衣服里，不禁冷得打了个哆嗦。

紫苏见状关切地问道：“小姐可还是冷？”

她摆了摆手，“还是快些回屋吧。”

一连好几日，朱絮儿都待在碧落阁内，从一开始的兴致勃勃，到现在的了然无趣。

她看着光秃秃的四周，叹了口气。

“冬天真要命，除了梅花就是大棚花。”

“小姐别叹气了，过几日青竹想办法给小姐弄几本话本子。”

“真的？”

“嗯，刚好过几日的那采买丫鬟与我相识，这点小忙，定会帮的。”

宋窈窈的眼睛充满了光亮。

她百无聊赖地坐着，而碧落阁也来了个不速之客。

不见其人，先闻其声。

“三小姐，哎哟，是三小姐醒了吗？”

“见过朱姨娘。”

宋窈窈看着眼前穿着花里胡哨，浓妆艳抹的女人，满脸都是抵抗之意。

朱絮儿丝毫未察觉到宋窈窈的意思，连忙靠近她，上下瞧瞧，左右看看。

“小姐瘦了，可是紫苏她们怠慢了小姐？”

“不不不，你看错了，我是胖了。”

朱絮儿尴尬地笑了笑，“哎哟，妾也是太担忧小姐了，听人说，小姐刚一醒来就去了大夫人那，可是真的？”

“对啊，怎么了？”

朱絮儿完全没想到宋窈窈竟然会反问她，脸上的笑容也差点挂不住了。

“三小姐，您往日里不是与妾说，十分不喜那大夫人吗？又怎会亲自去见她，况且自从她嫁给将军以后，将军便着了魔一般，处处维护她，她说什么便是什么。”

“您又说……”朱絮儿胆怯地看了一眼宋窈窈，就垂下眸去，不再说什么。

见此情景，宋窈窈无语地咬了咬牙，说道：“我又说什么了？朱姨娘大可说清楚。”

“您又说，大夫人占了先夫人的位子，根本就不配拥有将军的宠爱。还故意害死了她肚子里的孩子……”

她话还没说完，宋窈窈拍桌而起，厉声道：“朱姨娘这是在作甚，挑拨离间吗？”

朱絮儿根本没想到她竟然会因为那秦玉皖发火，连忙跪下。

颤着音道：“三小姐，妾也是为了您着想，那大夫人本就不像什么好人，妾也是怕三小姐受了她的迷惑呀。”

她身后的桂嬷嬷，大着嗓子说道：“是呀，这些年来都是姨娘教养的三小姐，您又怎会不知姨娘的用意呢，那大夫人才入府不过三年，便哄得府里的人团团转，唯有三小姐和姨娘一体，才能不惧那大夫人，重新夺回将军啊。”

宋窈窈虽然笑着看着桂嬷嬷，但眼神中只有寒意。

冷眸似剑，桂嬷嬷低下头，身子不禁发颤，心里在不断地打鼓。

“说得好啊，为了我好，那我是不是得多谢朱姨娘这么些年来，将我教养的蛮横无理，粗鄙不堪啊！”

“你又算个什么东西，竟敢妄议主子！”

她朝着青竹，说道：“青竹，叫几个下人，将桂嬷嬷拉下去仗责。”

“是，小姐。”

随后，她又恢复微笑看向仍跪在地上，但身子略微有些发抖的朱絮儿。

“朱姨娘竟然管不好下人，就别怪窈窈替你管了，毕竟我也是这府里的主子不是。”

“妾不敢，妾只求三小姐饶了桂嬷嬷一命，桂嬷嬷年岁已大伺候我已是不易，求三小姐饶了桂嬷嬷一命。”

“求三小姐饶了桂嬷嬷一命。”

宋窈窈扶起朱絮儿，假意宽慰道：“朱姨娘，人总是有三六九等的，谁是主子谁是奴婢，显而易见，可不要因为自己的一句话，从而害了自己。”

朱絮儿咽了咽口水，沉下气，道：“多谢三小姐赐教。”

“如今朱姨娘也来看了我了，不如早些回去照顾桂嬷嬷吧，我这碧落阁呀，风大，朱姨娘站不住。”

朱姨娘直起身，深吸一口气，走出碧落阁。

宋窈窈看着她的背影，摇了摇头。

紫苏端了一杯水，走了过来，“小姐口渴了吧，请喝水。”

宋窈窈接过水杯，“紫苏，你怎么看？”

“紫苏愚钝。”

“哎哟，别那么说，你以后都是我身边的军师，还愚钝，说说你的见解。”

“紫苏以为，这朱姨娘定是听闻小姐去了大夫人那，恐大夫人与小姐说些什么，今日一来，也只是试探一二。紫苏不明，小姐为何这么快与她撕破脸面，其实这朱姨娘不是并无别的用处。”

宋窈窈露出赞赏的眼光，称赞道：“果然身边还得有会思考的。”

“可是你想想，今日这朱絮儿大张旗鼓地来到我这碧落阁必定是要做给兰香苑那人看的，几日前我才去兰香苑与其示好，若是今日我就此听了那朱絮儿的话，日后又怎么有脸面去兰香苑。再者说，刚那朱絮儿重提我害死大夫人未出世孩子的事，就是想利用我的把柄，让我乖乖地听她的差遣。”

此时风轻轻地吹起，一片落叶掉到宋窈窈的手中，她握紧拳头。

狠厉道：“想随随便便让我为人差遣，做梦！”

——

别院里，传出一阵又一阵杀猪声。

“哎哟，哎哟。”

朱絮儿看到躺在床上的桂嬷嬷，心疼地说不出话。

“他们怎的那么狠。”

“朱姨娘，今日一看，三小姐那人怕是靠不住。”

朱絮儿脸色瞬间下沉，眼神中充满了狠厉，手中的帕子攥得十分紧。

“今日，她让我如此难堪，又怎的靠得住，本想利用她害死秦玉皖肚子里孩子的事威胁她，可没想到，她竟然丝毫不为所动。”

桂嬷嬷一只手摸着被打了的屁股，一只手撑着身子，看着朱絮儿道：“难不成，她是知道了些什么？”

“哼，怎么可能，那件事，我做的神不知鬼不觉，众人只知道是她失手推了秦玉皖，害得她肚子里的孩子没了，又怎会多想。”

随后狠厉地看着桂嬷嬷，“桂嬷嬷，这件事，可是只有你知，我知啊。”

“自然，自然。”

随后，朱絮儿看着窗外，露出一丝邪恶的笑容，宋窈窈，什么三六九等，终有一日，我也要你们跪在我的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