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栾云平：渡沧海（4）

次日，一个大晴天。

或许是前阵子雨太多了，加上昨天一阵没见过的暴雨，今日的晴朗好像是奢侈。

贺祺月换好了王惠给她准备的衣服，站在玄关不知道该往哪里走。

——离开？还是不离开？道谢吗？要怎么说？

思绪纷乱之际，在这儿住了一晚的栾云平倒是清早第一个同她说话的人。

栾云平走吧。

贺祺月走……去哪儿？

贺祺月愣了愣。

十六岁没办法再像以前一样自在了。

栾云平他们今儿都忙得很，没时间陪你。

栾云平如同聊家常一般跟贺祺月说着，拿起自己的包。

栾云平我就去转一圈儿看看他们情况，走吧。

贺祺月我？

贺祺月还是觉得不可置信。

贺祺月您去后台我跟着走什么？非工作人员去后台不是扣你工资吗？

栾云平……没办法啊，你要再跑去不知道哪个地方玩儿去，我可不知道怎么办。

栾云平耸耸肩膀，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栾云平我想了一宿，就带你去一次后台，罚钱无所谓，但人儿可比那几百来块钱重要的多。

贺祺月……我不跑。

贺祺月摇摇头。

贺祺月其实你们也不用看着我，我……过两天就去上学。

栾云平上什么学啊，累了就别上了。

栾云平拍了拍贺祺月的肩膀，笑了笑。

栾云平要是我闺女学不进去了，玩儿就是了。

栾云平你才多大啊？开心最重要。

贺祺月……

贺祺月沉默，抬头认真说道。

贺祺月您马上就会有女儿的。

栾云平嗐，月牙儿不想当我闺女了？

贺祺月不想。

贺祺月摇摇头。

贺祺月比郭麒麟低一辈儿我可受不了。

栾云平得了，跟你开玩笑呢。

栾云平摆摆手。

栾云平真开不起玩笑——他们有一点没说错，你还真有点儿缺心眼儿。

听闻这话，贺祺月愣愣地抬起头。

贺祺月什么意思？

栾云平某学校优秀学生代表贺祺月到德云社后台参观学习，用作宣传德云社的文稿。

栾云平走出门。

栾云平可得好好写，就这一个借口我想一晚上。

贺祺月我是理科生……

栾云平理科生不考语文吗？

贺祺月……考考考。

贺祺月认命一般拿起自己的东西。

贺祺月今天我要是逃一次我就不信贺。

栾云平这赌注可大了。

栾云平笑了笑。

栾云平祖宗、走吧？

车上，贺祺月在后座一直在感慨栾云平的开车不认道的本事。

贺祺月我高考完一定先考驾照。

贺祺月下车后第一句跟他说。

栾云平有本事你就考，到时候载着我环北京游。

贺祺月……您今儿已经带我游了一遍了吧？

栾云平有的坐就行了，你还挑？

像是没长大一样开玩笑，贺祺月有一瞬间恍惚。

好像忘了自己为什么会出来——好像是因为逃得太频繁了。

贺祺月在胡思乱想，这边栾云平已经跟人解释过以后带着她往后台走了。

要死。

贺祺月倒想左看看右看看写个什么，但烟味有点儿重，她一直不舒服，想呛又不敢，参观一周以后才得以喘息，外面呛了足足一分钟以后就选择在门口发霉。

栾云平的事情之多肯定不会是转一圈就结束的事情，贺祺月寻思她就在外面找个空地方坐着吧。

——也懒得跑了说实话。

贺祺月是真没去德云社听过相声，加上从小寄宿学校待着，外头也哪哪地方都分不清，昏昏欲睡。也不知道这样无聊的日子过了多久，才在一处烟味不重的后台待了一会儿。

“诶栾哥，这你亲戚家闺女啊？”

栾云平朋友的孩子吧。

栾云平顿了顿。

栾云平她要是我闺女也挺好。

贺祺月愣了。

她还以为栾云平会讲什么大道理呢。

栾云平发什么愣啊？走啊。

栾云平奇怪地看了一眼贺祺月。

栾云平前几个你不都溜得很快吗？

贺祺月没说话，紧跟着栾云平。

栾云平省下来这几百块钱请你玩游戏吧。

贺祺月省钱？省什么钱？

栾云平带你到后台……算了、不跟你开玩笑了，开个玩笑还要解释一遍，怪累的。

栾云平像是想到什么一样顿了顿，看她。

栾云平月牙儿，你怎么看起来老了几岁一样？

贺祺月……你要说什么大道理就说吧，不用引入。

贺祺月无语。

贺祺月哥哥您装严肃有的一手啊。

栾云平这叫因人而异。

栾云平仍旧停顿片刻。

栾云平郭老师也这样的。

贺祺月是吗？郭麒麟他没恨死我吗？

贺祺月翻白眼儿。

贺祺月我不跟他抢爸爸，也不抢父爱。

贺祺月那东西我盼了十六年，爷爷不在了，我不想有了。

栾云平……

这回栾云平沉默了。

二人往前走着，也没想着目的地是哪儿，就是觉得走着很不错。

栾云平我觉得你是个大人了。

贺祺月什么？

贺祺月愣了愣，什么前言不搭后语？要开始给她讲道理上课了？

栾云平会套圈儿了吗？

贺祺月……六年没见过那东西了。

栾云平那正好。

栾云平一拍手，指着不远处的套圈摊。

栾云平走。

贺祺月……所以您什么时候跟我讲道理啊？

贺祺月摸不着头脑，当手中拿着十来个圈的时候还是走神的。

栾云平你又不是小孩儿了，应该骗不了你吧？

栾云平分了一下手中的套圈，看向贺祺月。

贺祺月……小孩子手不稳，扔不中很正常。

栾云平哦？那你扔一个我看看。

贺祺月……栾老师您这么浪费钱吗？

栾云平你省下来的钱给你套圈儿用。

栾云平拿着圈往前面指。

栾云平就当我好为人师行了吧？——那个红色那什么的、给我套一个。

果然人类都是好为人师的物种。

贺祺月无语。随即屏息凝神，信手一扔。

没中。

她就该猜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