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否 墨兰

　　“若是家中仆从，那立嫡立长与我何干？先生说过，在其位则谋其事，不做好自己手中之事，反而议论主家是非，这饷银拿着难道不亏心？朝三暮四而误了本职，最终只有被赶出去一条路。”墨兰缓缓起身，“若是主君，便先将这些嚼舌根子的打发了去。”

　　墨兰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微不可察地微笑起来：“左右都不是，却也都是。既是主君，又何必拘泥于这两人，不如在其他的儿子和旁支再瞧瞧，如今嫡长未必真嫡长、贤能未必真贤能。可总有一人，是能耐也在、心思也好的。”

　　她忽然想起了明兰，便侧过身瞧明兰：“前些日子，六妹妹倒有一句话，我觉得对极了。”

　　迎着庄学究的目光，明兰有些手足无措地起身：“是、四姐姐……学究，学生以为，大丈夫当忠君爱国，何必无谓争执。”

　　梁晗的手一顿，依他对墨兰的了解，若是真听了这样一句，多半她是绝不会让妹妹当众说出来的。从一开始，如兰笑出声时，墨兰也不会帮她说话。如果她十四岁时仍是这样，那日后为何又会与他做出那些事呢？

　　他隔着屏风望过去，影影绰绰间似乎那抹青绿身影被艳粉揉碎，破碎的不成样子。

　　庄学究散了课，如兰要往王若弗处去，明兰长榕自然结伴回去，几个今年要下场的兄长们自然不会在这儿多留。墨兰走出不远，云敛忽然发觉她发髻上的一枚点睛用的玉珠落了，那还是枚水头极好的玉珠，是墨兰心爱之物。二人回去寻，却正碰见了还未离开的赵瑾珩。

　　那枚玉珠正在他手心里端着：“想来，这是四姑娘的东西了？”

　　墨兰瞧他微微一怔：“是你？”

　　赵瑾珩朝她清浅笑起来，弯起来的眼眸似乎还如从前一般腼腆羞涩，但通身的气度却早已不同：“四姑娘还记得我？姑娘过目不忘，实在令人羡慕。”

　　墨兰伸手接过玉珠，垂着眼睛微微笑道：“爹爹说你在汴京有亲，却不想是这么大的一门亲，几番波折，也算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赵瑾珩白日在盛家念书，下了学实则还要进宫去听祖父祖母的教诲，顾廷烨就在不远处替他放着风，他自己心里也计算着时间。

　　他磨磨蹭蹭的，墨兰却没想着要和他多待一会儿，便福了福身：“我还有事，先告退了。”

　　顾廷烨从背后冒出来，伸手揽住赵瑾珩的脖子，他算是官家和皇后为他选定的近臣，他们考校过他的品行，也在意他的学问，二人白日晚上都在一处，感情十分深厚：“你这非要见人家一面，怎么见了面，反而不会说话了？”

　　赵瑾珩回过神：“是我害怕。”

　　“你一个大男人，人家一个闺阁姑娘都是大大方方的，你有什么可害怕的？”顾廷烨揽着他朝外走，如果是他被一个姑娘家救了性命、自己对那姑娘又颇为喜欢，如今发达了定然早早提亲娶回房里，“你不会是担忧大娘娘不准吧？我可跟你说，若你想给她一个正室的名位，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

　　赵瑾珩看着他的眼睛晶亮：“我是怕，她挟恩图报，便失了我记忆里她神女一般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