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归于土

华山开，天条现，自此，诸事尘埃落定。

自华山而出，杨婵顾不上和夫君儿子的久别重逢，一手一个拉着父子二人直奔天上的真君神殿。

一边驾云一边气急败坏：“从小到大！杨戬做什么都是把我当猴儿耍！这回要不是我猜出他的目的！他又想干什么！”

小金乌任由杨婵抓着自己的手腕，一边又努力减小存在感。但事与愿违：

“对了！还有你小金乌殿下！”杨婵似笑非笑的看着小金乌“把我蒙在鼓里很爽是吧？我说为什么后来就不对劲了。说！什么时候知道的。”

一旁的沉香看得目瞪口呆。长见识了，真长见识了。他原本以为他娘端的是温柔大方善解人意的款儿，谁知道还能有这么一出儿。见自家父亲投过来的求救眼光，沉香当机立断：“娘，爹，你们先去看舅舅。我还有事，一会儿到！”

死道友不死贫道！爹你坚持住！

就知道这小混蛋是个靠不住的！小金乌心里哀叹，但脸上仍是露出了讨好的笑容：“怪我愚钝，在你和刘彦昌假意拜堂之后，杨戬来找过我一回。”

“二哥察觉出来了？”

“那时候你大概刚怀上沉香不久，哮天犬去华山找你察觉你身上有了另一个人的气息。而且隐隐夹杂着火灵之力。”

“然后呢？”杨婵未曾察觉，她整个人的气势已经落了下来。这件事说到底，是她对不住子癸。

“哮天犬回去就和杨戬说了，杨戬明白过味儿，第二天就拜访了金乌神殿。”然后他就被九个哥哥狠狠抽了一顿。他们气他，没能把事情考虑的更深。

杨婵远远望去便发现了真君神殿门口的白色身影。她不可置信的停下脚步，带的小金乌一个踉跄。死死睁着双眼，看向门口那个让她孤注一掷选了这条路的身影，忽然间，泪流满面，近乎凄厉的喊道：“娘！”

沉香的脚程到底是比杨婵他们慢了些。到达真君神殿的时候，远远便看着自家爹爹的身边的站了白衣女子，至于白衣女子怀里的那位，好像……是他娘？！

沉香认识到这点的时候，整个人都要不好了。但一直未曾说话的小金乌明显注意到了他，笑着朝他招了招手，示意他站到自己身边。

“姑姑，这是沉香。我和婵儿的孩子。”

沉香这才来得及认真打量白衣女子。一袭白衣云龙纹的长裙，眉眼清冷却又隐隐露出英气，一张姣好的面容和他娘像了六七分。沉香猜到了面前女子的身份：“外祖母。”

“好孩子”瑶姬朝他露出一个浅笑，又拍拍怀里女儿的后背，温声道：“好了婵儿，我们进去看你二哥。”

真君神殿里一如既往的冷清。一家人跟着瑶姬七拐八拐的进了卧房。杨婵一下子冲了进去。沉香不明所以，也想跟着杨婵进去，却被瑶姬和小金乌双双拦下。

“爹，外祖母，你们这是？”

好在不需要他们的回答，里面传来的震天响的拍桌子的声音就很快解答了他这疑惑。

他庆幸自己晚了一步。这几天，他还真的不想再招惹他娘。

乾坤钵的反噬到底还是不能掉以轻心。杨婵桌子拍得震天响，但心里比谁都惦记杨戬。别别扭扭的和娘亲在殿内为疗伤的杨戬护法。一时间倒是谁都没工夫去管卧房外的父子二人。小金乌倒也不在意，拍拍儿子的肩膀：“和我出去走走？”

左右他们也要在这里守到杨戬伤愈。

沉香未曾答话，却默不作声的跟上了小金乌的脚步。

撇开个人感情色彩不谈，真君神殿的后花园其实好看的很。一树一花，一桥一亭，都是杨戬琢磨着妹妹的心思，精心打磨出来的工艺品。

正值桃花盛开的时间，沉香一进去便被漫天的桃花灼伤了眼。

“你娘最喜欢的就是桃花。”

“这个我知道，华山的山顶就中了好大一片。”但是现在……估计早已被掩埋了。沉香难得心虚。

一时间，父子二人又重新陷入了沉默无言的境地。

沉香终归年少气盛，最终还是有他打破了这份平静。见真君神殿的后花园只有父子二人，琢磨了两圈，终究还是选择便将围绕在心头的疑问一一道来：“为什么你一直在用假身份？我娘在这整件事里扮演了什么角色？还有我外祖母，舅舅做这一切真的只是为了我娘吗？……”

“你想听吗？想听什么？”小金乌不答反问，含笑注视着已经快和他并肩的儿子。少年身形单薄的很，这些年被杨戬逼着走上这条路想来还是吃了不少苦头。

“想，想听你和我娘的事，想知道这一切的开始。”沉香毫不犹豫。

“那我便从头开始一一讲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