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罪说 C22.

周峻纬看了一眼腕表，心里默默掐算着时间，一边义正言辞喊着话，一边不动声色的向墙边挪去。不知道为什么，齐思钧他们闯进来的时间比他和蒲熠星预估的要早了几秒，原本按照既定计划他们缓缓退到墙边时。安装好的炸弹应该正好炸开仓库后墙，可是现在明显时间上有了差错，炸弹没有爆炸。

“你们干什么！”与几人交过好几次手，从进了仓库就一直密切关注三人动向的齐思钧最先发现他们的行动轨迹，不假思索地举枪瞄准周峻纬：“你们已经被我们包围了，不要妄想再次逃脱！”

几乎是在齐思钧举枪的一瞬间，周峻纬也举起枪瞄准了他，仓库暂时的宁静被彻底打破，众人纷纷掏枪对准倚靠在墙边的三人。

“阿蒲，你去检查炸弹，我和九州帮你拖时间！”炸弹没炸，向来从容的周峻纬也开始冒汗，声音带着些小慌乱。

蒲熠星闪身到周唐二人身后，拿出随身携带的工具开始紧锣密鼓的检查那枚特制炸弹。

“别抗争了，你们只有三个人，没办法逃脱的。”齐思钧不死心的对着周峻纬做最后的劝说。

“谁说我们只有三个人，这个不一定哦~而且——我们还有炸弹！”周峻纬用余光看了一下身后的蒲熠星，见他比出“OK”的手势，脸上瞬间挂起笑容：“齐警官，看来这次我又要先走一步了 ！ ”说着他瞄准齐思钧扣动扳机，与此同时身后1号仓库的后墙随着爆炸声“砰”的向外崩裂出一个大洞。

“噗嗤”

是子弹打入皮肉的声音。

周峻纬难以置信地低头看向左肩膀汩汩冒血的伤口，身体随着被子弹击中的惯性向后仰，顺着那个被他们炸开的洞口跌了出去。

波士顿工厂建在山顶，1号仓库的后墙外是一个不算很高但足够摔死人的小断崖。

唐九洲被吓到了，条件反射伸手去拉周峻纬，跟着一起跌了下去，蒲熠星回头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齐思钧身后的方向，也跟着跳了下去。

“......”齐思钧维持着开枪的姿势，枪口冒出的淡淡白烟和子弹摩擦枪管所产生的特有的硝烟味刺激的他鼻子一酸。“峻纬啊，我说过的，下次再见面我会亲自把那颗子弹打出去的。”

北京市燕郊经济开发区，起了大早准备出门打篮球的石凯一开门就看到浑身是血的蒲熠星背着浑身是血的周峻纬，后面还站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唐九洲。

“我去我裂开了呀，你们又咋的了？这么多血周峻纬他是和加拿大野猪one by one去了吗？”帮着把人安置到那间有小碎花吊顶的房间里，石凯习以为常的拿出医药箱递给蒲熠星：“喏，你说要买的药都已经买好了。”

“有酒吗？”

“酒？你现在说要喝酒？这种危急关头你竟然说要先喝点酒？你怕不是要喝麻了吧？你这样做周峻纬醒来不会把你头拧下来的吗？”石凯错愕。

“不是，他中子弹了，我得帮他做个手术把子弹取出来，酒得消毒。”

“酒精行吗？嘟嘟不喜欢我总喝酒我最近在戒酒呢......”

“行行行，有酒精最好了你快点吧！”

蒲熠星麻利的给小刀、镊子消着毒，手起刀落取出那颗镶进肉里的子弹，又快速把云南白药急救喷雾剂喷在伤口上。周峻纬伤口的血喷出来溅在石凯新买的碎花布艺床头柜上，留下一串骇人的血迹，他控制不住的从喉咙里发出阵阵哽咽。见状，蒲熠星皱眉，腾出一只手敷衍地摸了摸他的额头给他留下个大血手印：“乖啊，能用的工具有限，没有医嘱很多药是买不到的对没错所以你要接受没有麻药这个事实，其实ze已经是最好条件了你忍忍就结束了啊。”

“蒲，蒲熠星你大爷！”

“对对，我大爷，但是好可惜我老汉儿是家里独苗我没有大爷。”蒲熠星并不搭理小周弟弟的谩骂，搭档这么多年哪天给周峻纬处理伤口的时候他不骂自己那才真是见鬼咯。

“我说真的！你别以为今天的事过去了！”

蒲熠星的动作一顿。

“炸弹，炸弹为什么没爆炸？！”周峻纬攥紧拳头忍着肩膀的剧痛，指甲因为太过用力嵌入了手心的软肉，血一点一点从指缝流出：“还有！我开枪的时候有人从身后推了我导致我第一枪打空失去先机.....阿蒲，呼，呼，阿蒲，那个人是你吧？”

蒲熠星没回答，只是全神贯注地继续帮周峻纬缝合着伤口。

“为什么？咱俩是生死搭档，你背叛我？背叛老师？”周峻纬挣扎着一把抓住蒲熠星缝针的手，圆圆的漂亮眼睛瞪出可怕的弧度：“是因为郭文韬吗？他叛变了对吗？”

“哎呀，那不是郭文韬嘛。”蒲熠星的脸不好意思的红了红。

“我去！蒲熠星你大爷！还是不是兄弟了！”蒲熠星用白色绷带一圈一圈缠着周峻纬的膀子，疼的他眼冒金星，身体还不得不配合的微微坐起：“合着齐思钧在他所谓的真理和我之间选择了真理，郭文韬在齐思钧和我之间选择了齐思钧，你又在郭文韬和我之间选择了郭文韬？我就不懂这怎么一下子全不要我了呢......”

伤口处理完毕，周峻纬也终于停止了他的鬼哭狼嚎，有些颓然的靠在床头，眼睛无神的看向窗外叽叽喳喳的小麻雀。

“子弹取出来了，好好休息，我和九州就在在客厅，有事随时叫我们......还有，对不起。”

周峻纬不想回答，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扭头闭住了眼睛，听着蒲熠星轻手轻脚走出房间，一滴眼泪圆滚滚顺着他优越的下颌线滴落在衣服上。

可是文韬，阿蒲，当你们一起选择齐思钧的时候为什么不先问问我？也许，我的选择也是齐思钧呢？

走出甜腻、戏剧的小说话本，真实生活中很多事情和感情总是在你我一次又一次的欲言又止与缄默不语中错过，你不说，我便永远不会知道——

比如说，不会有人知道，在开枪的一瞬间齐思钧还是没忍心把子弹打在关键位置，躲避开他惯用的右手，躲避开他受伤的腹部，躲避开他夏天穿半袖时会露出的下臂......

当然，更不会有人知道，其实周峻纬的枪口从一开始瞄准的就是他旁边的那片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