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汉灿烂（181）

邓绥阳擦了擦眼泪，“如果她没有发现子晟的打算……没有去别院，眼睁睁看着子晟去做下以身犯险的事情，她这辈子都不会原宥她自己了……”

程少商静静和邓绥阳靠在一处，宁晴熙喝了退热的药也不知道能不能起效。

夜半时分，邓绥阳正打着瞌睡，程少商趴在凌不疑的床榻边，邓绥阳听见微弱的哭声，被吓得一激灵，可是她实在太累了，“这是谁在哭……”

三皇子也没走，眼底青黑都快掩饰不住。他听见邓绥阳半梦半醒的呓语，清醒过来循声而去。

宁晴熙好像烧的有些糊涂，紧紧地皱着眉，眼泪顺着眼角流，没入枕上。她惨白的唇翕合微动，似乎在喊人。声音微弱，三皇子只好凑近去听。

“阿父阿母，不要丢下我，妧妧要回家……”

纵使三皇子一颗心向来是铁打的，现在却硬生生被掰碎了。

“连梦里都喊着霍侯和霍夫人，你哭成这样，究竟有多难受。”三皇子拿起帕子给她擦了擦眼泪。

三皇子起身想叫个宫女进来给她擦擦。一回头就看见自家父皇和母妃杵在屏风那边。“父皇母妃这么晚了怎么过来了？不是应该歇下了吗？”

“那你个小兔崽子进来干嘛，子晟在外间。”文帝瞪眼，就差伸手打他。

“父皇，儿臣不进来看看难道还等程少商和邓娘子醒不成？”三皇子扶额，他实在是不想挨上老父亲的莫名攻击。

越妃和文帝原本确实已经歇下了，可文帝睡都睡不踏实，生怕就有人来禀报说宁晴熙不行了。连带着越妃也不放心，干脆两人披衣而起，过来看看。

“她这是怎么了？”文帝看着床上各处伤口包扎快被人全身都缠上纱布的宁晴熙，灯火摇曳脸上都看不到什么血色，眉头紧皱。

“应当是梦见霍侯和霍夫人了……她说，让霍侯和霍夫人别丢下她，带她走……”三皇子犹豫一下就说出来了。

“阿狰，阿狰……”宁晴熙突然面色揪成一团，努力地想把自己蜷缩起来。

邓绥阳再困倦也被惊醒了，看着宁晴熙这副模样竟然有几分咬牙切齿。

“你要做什么？”三皇子见邓绥阳这眼神吓人得很。

“我什么也不做！若是再不行就把外间那个扎醒提过来，让他到阿姊的床前挨打。”邓绥阳真的很想按着凌不疑打一顿，他不惜性命去杀凌益的时候，究竟是为什么信誓旦旦认为能瞒得过宁晴熙的。

邓绥阳给宁晴熙喂了安神止痛的汤药，好让她的伤口能够少些疼，光闻着药味浓重就知道份量不轻。

文帝哪里想过宁晴熙会遭这么大的罪，连命都快没了，今日要是朝堂上多拖一会儿，这孩子真的留不住，那大仇得报的义子也就真的成了无亲无故。

守到天将明，凌不疑先退了高热，宁晴熙的情况也好了些。

邓绥阳给凌不疑行针的时候他就醒了。

“绥阳阿姊……”凌不疑睁开眼睛，程少商就在床边看着邓绥阳行针。她原本是要去告诉坐在里间的文帝，却被邓绥阳按住。

“不急，乌泱泱一堆人等着扎针也不好。”邓绥阳这一针下去，凌不疑只有一个感觉，疼。“疼吧，知道疼就好。她身上可比你疼多了。你和少商怎么想的，再过个十年，你们俩的谋划都不够她猜的，只身去寿宴，怎么你能耐要撇下你阿姊去找死了。”

“阿姊，她怎么样？”凌不疑记得自己跳下山崖后就手脚麻痹，根本救不到宁晴熙。

“受了这么大的罪，能保住命不错了。”邓绥阳越想越气，“算了，我不擅长骂人，素来动手不动口，你这个样子我也不敢给你打坏了，等她醒了让她自己骂吧。”

“绥阳阿姊，子晟应当没有大碍了吧？”程少商见邓绥阳开始拔针。

“想都不要想，躺几天再说。不过比起你家阿姊，他现在壮的能徒手打死一头熊。真是气死人。”邓绥阳把银针都收好。“把药给他喝了。”

程少商点点头，邓绥阳还要看着宁晴熙，没功夫看小两口在这儿亲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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