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锁

外面的响起了脚步声，是值夜班的看守正在赶来。

“你是聪明人，”墨天凝扶住额头，两指按在天眼上，“现在把唱片给我，你和沈月莹，还有唐家那小子，都能平安出去。”

“影天不在这里。”湃风说道。他的声音出乎他自己意料的冷静。

墨天凝的表情僵了一下，似乎是一时没想出怎么说为好。

坏就坏在，当时那两个搬运钢材的看守手上沾的盐。他当时正是据此判断了这个囚犯是影天，但和墨天凝过招后，这个情况就不成立了。

因为墨天凝的衣褶和缝口里沾满盐的颗粒，手上却干干净净，一星盐屑没有。

如果哪里都没有，倒是好解释：他打理过自己了。可是手指甲缝这些细枝末节的地方都清理干净，却不顾及对仪表影响更大的衣服，以至于一眼就能看到盐粒，分明是故意惹眼。再搭配那两个看守生怕他听不到的大声谈话，过分招摇的盐粒，他如果再看不出来，就真是傻子了。

湃风用舌头调整下隐身草的位置，确保它既不会掉出来，也不会被自己吞下去。他只觉心底隐隐有挫败感。差点把自己性命也搭上，却只是在浪费时间。

湃风的耳朵朝着门外。嘈杂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恰在此时，脚步声中间，突然响起一声巨大的爆裂声。

墨天凝刹时变了脸色，诧异地盯着他——严格来说是盯着悬浮的隐身草。

外面的人声慌乱起来。湃风用力撞开了门。所有建筑都在抖动，伴随着石屑纷飞，地砖抖开一道又一道裂缝，天花板上的石块在外力下开始错位，发出恐怖的断裂声。

墨天凝忽然叹了口气：“确实聪明。”

下一秒，办公室上方，坍塌的石块砸了下来。

……

湃风动了一下，又动了一下，睁开眼。无数块石头坚利的棱角紧紧压在他的皮肤上，左眼的神经一跳一跳，剧痛，但幸好尚未有流血的感觉。他不无侥幸地想，要不是他多留了一个心眼，恐怕今天真的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了。

胳膊从碎石中间抽出来——砾石的摩擦又让皮肤火辣辣地疼——扒开压在身上的废料，他站了起来。重犯区已经被完全炸塌，其他监区和女牢也受到不小的波及，他正站在一个巨大的凹坑里，满目榛荒。逐渐开始有人从废墟里爬出来。不远处，墨天凝坐在一块凸起的巨石上，神色复杂地看着眼前。

一只手搭上了他的肩。他回过头，长出一口气：“血月。”

刚刚到这里时，他就在想，牢门上挂着的大锁做得这么浪费材料，到底是干什么用的。还是血月提醒了他——人如果不能整容，又要改变自己的相貌，就只能毁容。同理，监狱如果拦不住外逃的囚犯，就只能一了百了，玉石俱焚。

他把隐身草给了血月半片，她如法炮制，也混进了重犯区。在他和墨天凝周旋的时间里，她把重犯区完完整整翻找了一遍，却没有找到影天。血月立马意识到，他们中了圈套。而湃风这边拖延时间，墨天凝把所有看守叫到办公室集合，防守虚空，她趁乱抢到了钥匙，挨个门打开。幸好重犯区的人数不多，等到所有犯人都跑出去，她引爆了大锁里的炸药。